五彩琉璃做瓦,白玉汉雕为栋,挂着东海明珠为灯芯的灯盏的檐角在烟雾云海中若隐若现,眼前已是王母的瑶池了,那一池的白莲,飘来阵阵脱俗的清香,即使凡物放到了这里也能显出些仙气来。而再过几个云头便是勖茂天君的天君府了,。
七乔不时在路上遇到几个穿着轻纱白衣的仙子仙官,碰到个熟悉的就如往常一般打了招呼,就急急的向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方向赶去。
脸上强撑着平静,但心里却在估算着自己那一根仙骨做的符,到底还能撑多久。
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妖气,也为了让言墨感应不到自己,七乔断了一根肋骨,制了一道仙符,用天生仙骨的仙气暂时压制自己身上的妖气。但由于她平素就不精于此道,实在没有把握这道符能撑多久,只能暗暗加快脚步,向着前方飞去。
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面,七乔一边边的在心里默念着。虽然她的心就如那挂在南天门外的玄天镜一般清明的知道,那高高在上的天君从未把自己放在眼里。
为了加速,仙气就消耗的更快了。而取了仙骨的地方也是疼痛剧烈非常,这取骨本就不是什么好受的事,何况取得是天生仙骨,自断天生仙骨相当于是逆天违道的事,这一断不但是损了仙体,更是折了仙寿。
忍着哧哧的疼痛,七乔终于是到了目的地,但还未进府就被守在门前的天兵拦下了。这天君岂是她这样的小仙说见就能见的?只好忍着伤痛,让天兵大哥去通传一声,就说是,小仙七乔求见。
原本遇到这样不知名的散仙来求见,天兵就会打发,勖茂天君一向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若是这样的小仙上门有事相求的,就让他们每月的初九再来。
但守门的天兵看到眼前的小仙面色惨白,气息不顺,怕是有什么关系性命的急事,就让七乔在门外候着,自己进去通报了一声。
此时,天君正在与太上老君下棋。听到门卫天兵的传报,只是轻挑了下眉,便道:“一切等本君与老君下完棋了再说。”
听到此言,天兵也不敢都说什么,低着头退下了。
这太上老君是什么人物,自然是知道这叫七乔的小仙与这勖茂天君曾经的一段渊源,便想做个顺水人情说道:“既然今日天君有故人来访,这棋局老道我就改日再来讨教吧。”
却不料勖茂天君还是头也不抬的专心看着棋盘,道:“无妨。”便接着落子。
老君看他这般,也就只好叹了口气,接着下棋。
这会儿,守门的天兵已经出来对七乔回复道:“天君正在与太上老君下棋,暂时不得空闲,要不仙子先等等,待下完棋了,小将再进去为仙子禀报?”
七乔虽然担心自己身上符咒的效力,心中焦急。但也知凭她的实力想要硬闯天君府也是不可能的,便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她站在外面直直的杵着,只觉得断骨处异常的剧痛,神思稍有恍惚,就差点就要倒下地去。只好到慢慢的移到一边的墙角跟,靠着天君府的围墙支撑着身体。
原本断仙骨虽会伤及本元,但也不至于疼痛的如此厉害,只是现在她体内除了这副仙骨,别的地方都被那妖气侵蚀。
而这天生仙骨是如何都不会与妖气相容的,便自己生出一层隔绝妖气的保护层来,可当七乔断骨的时候这种平衡在断骨处被打破,这妖气寻着空子便想要侵蚀进去,而仙骨又抵抗着这种侵入,两股力量抗争博弈才让疼痛加剧,到了这难以忍耐的地步。
七乔如同木雕一样靠在那里,早已痛的麻木,也顾及不上身上符咒的事了。只是用仅存的一丝意志让自己不要倒下去。
快有一百多年了,七乔没有和已经变成天君大人的琰华说过一句话,不是她不想,有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有时是完全说不上话。成仙后的百年,那个人在七乔的记忆里留下的只有数不清的背影和侧影。
不知何时,七乔感到有人推了推自己,她慢慢的缓过神来,看到那人一身银装,外面笼着一袭素纱,正站在自己面前,还是端着那张冷漠异常的面孔。
这就是自己两百年来心心念念的人。
但七乔却有些凝噎了,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什么来,太久没有正面的看着他,连打一声招呼的能力都没有了么?
七乔正迟疑,就听眼前的天君道:“先进去再说。”便连个斜眼也没给她,自己转身先往府邸里走去了。
七乔想要跟上,一用力才发现自己的身躯腿脚早已被疼痛折磨的失去了知觉,眼看那人的身影已经转入门中,就要要消失。就一咬牙,推了一把墙,借着反力让自己站直,这一起,那疼痛就立刻如巨浪般袭来,让她连着退了好几步,摇摇晃晃的好似一阵微风就能把她吹倒。
一边的天兵见状想上来扶她,却被七乔坚定的拒绝。她想在那人面前保留一点自尊,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自尊也好。她咬紧牙关跟了上去,腿上似乎灌了铅一般,艰难的前进,每一步都是重重的落地,和底下的汉白玉地面相击出“叩叩”的响声。
而前面的人却好像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自顾自走进府中,只是脚步似乎放慢了一点。
勖茂天君高坐在天君府正殿正中间的坐椅上,半闭着目,一手扶托着削尖的下巴。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七乔,淡淡问道:“你有何事?”
天君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似乎二人从未认识过一般。更没有让显然受了伤的七乔坐下。以他的修为从第一眼就已经看出了七乔的异样,但谁又能知道这时的七乔,在他的眼中究竟是一个身受重伤的故人,还是一个被妖气侵体的罪仙?
见他之前,七乔也想过千万句话,但见着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似乎说什么在那人眼中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就算自己有一万种开场白,在他的耳中也许都一样的没有意义,说的越多,越是自讨没趣。
不知沉默了多久,七乔才缓缓的开口,用已经干涩的声音,说了一句:“就是,想来见见你。”
这一句话说尽了七乔这百年来的思绵情长。
说完,七乔就跪到了地上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小仙七乔,疏于修道,被妖物妖气侵蚀,有损天家颜面,自知有罪,请天君处罚。”
这一跪,她的头便再也没有抬起来过,那一句藏在心里的想念已经说了,也便不在有什么遗憾了。到了最后,何苦再去看他一脸冰冷的不在乎,生生的叫自己伤心。
空气似乎停了一会儿,才听到上面的人说到:“把她押下去。”
七乔随着天兵一步步的走向殿门,快门口的时候,她停了停,没有回头,说了一句:“我在凡间看到她了,她过的很好,你……也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然后就跟着天兵走向天牢,再也没有回头。
备注:1,勖茂的勖读xu(第四声)。2,这个月快到月底了,评论区的经验还有一百多,走过路过的亲们,随便写点评论,茶叔赶紧的把经验分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