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一向精明的令人发指,连厕所里的纸几天用完都算的清清楚楚,程武莫名其妙的成了高手,一身功夫有板有眼的,她心中怎能不生疑。
再联系到这一个多月程武的饭量越来越大,而且都是去房间里面吃饭,晚上一回房间就闭门不出,还隐隐约约有怪声传出来,她就猜出了大概。
故她先说给程武加工钱,实则是为了稳住程武。
果然,当天晚上她就发现了程武房间里的猫腻。
她偷偷派老公去靠山王府报信,自己则亲自叮嘱厨房,把晚饭做的好些。
晚上程武打了两人份的饭菜,照例回房吃。
王青松正在打坐,看见程武进来他跳下床道:“为师今日感觉惶恐不安,定是有事要发生,不行我必须走了。”
程武劝阻道:“师傅你才教了我月余,很多东西我只学到了皮毛,您若走了要我如何是好?”
“武学一途全靠一个勤字,他日若有缘你我师徒定有再见之日。”王青松去意已决。
程武扑通一声跪下:“那师傅好歹吃完了这顿饭在上路吧!”
老板娘说是为了昨日程武替她出气,特意加的料,鸡鸭鱼肉全了,光闻味道就胃口大动。
“好,那就吃饱了再上路!”
那边靠山王早就收到了情报,亲自挂帅,把麾下的十三太保都点上。
这杨林老当益壮,两只水火囚龙棒风采不减当年。
训练有素的兵士把风月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哗啦啦,兵士们手中的兵器都挥舞的整齐划一。
王青松耳聪目明,听到了周围的动静,顿觉不妙:“不好!”
他这就准备逃走,却发现竟然使不出力气,内力全无。
程武紧张道:“师傅怎么了?”
“菜里有毒!”
程武大惊:“怎么可能这菜是老板娘……啊,臭娘们儿!”
他软绵绵的就要倒在地上,感觉丧失了力气,连抬起手都感觉很费劲。
王青松自嘲笑道:“没想到我能在宇文成都的手下逃走,却栽在了风月酒楼,时也命也!”
“师傅不会的,我们不会有事的,这里我熟,我带你走。”程武火急火燎的拉着王青松。
王青松脸色逐渐发白,拉住程武的胳膊道:“徒儿你听我说,我日子不多了,早晚是个死。望你念在你我的情分上,死后定要让我入土,你把我葬在登州外青阳山土地庙,土地神像旁边有棵小树,你把小树挖出来,把我埋在下面,记住了吗?”
程武的眼眶早已湿润,他坚定的点头:“记住了!”
哒哒哒哒哒!
士兵已经杀入院中,王青松一往无前推开房门,手提三尺青锋,运气最后一口真气:“杀!”
他冲入人群,一连收割了四五条生命,手中的剑上布满了鲜血。
终于体内毒性发作,他再也运不起力气。
士兵们的兵器却不长眼,把他刺了个通透!
程武从门缝里看的真切,想要大声喊出来却没有意思的力气。
靠山王一行人进来,吩咐了一声,王青松的尸体就被抬走了。
老板娘谄媚的跟在后面对王青松指指点点,他们说的什么程武听不清,只是盯着老板娘的嘴脸看。
等人都走完,程武总算是有了点力气,他从地上爬起来,双拳紧握!
他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直接走向大堂。
大堂内,酒楼的大门早已关上,老板娘和一众小厮围着几个箱子在大笑,箱子里面摆的是白花花的银子,谁看了能不笑?
小厮先是发现了程武的异样,老板娘一看程武,脸上笑成了花。
“哎呦,程武啊,起来了,今天多亏了你啊,你看这白花花的银子都是靠山王赏赐的!”
程武凶狠的盯着老板娘,眼神就像是一头狼。
他举起手里的菜刀,众人被吓得不轻,一帮小厮哪里见过程武这副模样。
老板娘结结巴巴道:“你,你个熊孩子,有话好好说,说!”
程武把刀一横,指着老板娘的鼻子道:“你养我十五年,如今害死我师父,今后我们就如同这张桌子,一刀两断!”
咔!程武一刀劈断了一张桌子,把刀插在柜台上,扬长而去。
“你个兔崽子,老娘养你十五年还不如他教你一个月吗?”老板娘在身后喋喋不休。
程武回头瞪了她一眼,她才闭口不言。
靠山王杨林拿下王青松以后下令,尸首挂在城楼上示众三日。
“师傅教我功夫,临死前交代我让他入土,我就是豁上这条性命也不能让他曝尸街头。”
程武心里打定主意,趁着天色已晚,偷偷的摸到城楼下面。
王青松的尸首就吊在城门楼上,附近有兵士一刻不停的在巡逻。
程武盘算了一下,约莫有二十多号人。
依他的手段断不可能无声无息的灭了这二十多号人,只能净净的等待机会。
晚上过了三更,兵士们大都疲惫不堪,值班的东倒西歪随便靠着什么东西都能睡着。
守在城门下面的两个兵士也疲惫的打着哈欠,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道:“伙计,你先看着,我去小解。”
另一个骂骂咧咧:“****的闲事不少,快去,老子一个人在这儿能闲出个鸟来。”
程武偷偷跟在兵士后边,趁他正解裤子的时候,在脖子上面就是狠狠地一手刀。
那兵士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程武打晕厥过去。
程武麻溜的换上他的甲胄,把帽子拉低,低着头走回去。
“哎呦,你咋这么快,是不是太冷了连鸟都懒得掏,就在裤裆里解决了,哈哈。”天色很黑,兵士也看不清程武的容貌,再加上程武与晕过去的那人身材极为相似,一时之间竟然蒙混过关。
程武走到兵士的身边,又是一记手刀轻松撂倒。
兵士想喊,话到了嗓子眼就挨了一下子,程武捂住他的嘴巴,只呜咽了两声便没有了动静。
他先偷偷把城门打开,然后抽出挂在腰上的大刀。
王青松的尸首就在他的头上,程武拿着手里的刀比划了一下,嗖的一声掷过去。
吊在王青松脖子上的麻绳被割断,王青松的尸体落了下来,被程武一把接住。
城楼上的兵士察觉到了不对,高声喊道:“有贼!”
哗啦啦,二十多号士兵几乎是全神戒备,立马就发现了程武的踪迹,呐喊着追了过来。
“他在城门下面,快追,别让他跑了!”
程武一把将王青松放在背上,脚底抹油,开了城门就往外跑。
城楼上的人看的真切,搭弓射箭。
程武为了不让王青松的尸首受辱,左右来回跑,躲避飞来的箭矢。
还好天黑,城楼上的人看不清,大多只是在乱射,根本没有瞄准,不然程武和王青松的尸首早被射成了窟窿。
程武背着王青松的尸首一口气跑到了青阳山的土地庙,青阳山是一座荒山,山上少无人烟,只剩下一座破庙孤独的伫立在山上。
此时已经是清晨,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程武把王青松的尸首从背上放下,活动了下酸痛的筋骨。
“幸好这一个月没有偷懒,不然刚才没被人射死,也被人追上打死了。”
程武几乎是拼了命的跑,后面的兵士被他甩了很远,一时之间也很难追上来。
王青松死相很惨,身上多了数十个窟窿,血迹一片一片的浑身都是,眼球突出,死不瞑目。
程武在土地神像旁边找到了王青松口中的那颗小树,那小树枝叶已枯,树下的土还是新的,显然是被人移到了这里。
小树下面的土壤很松,程武用手拔出小树,用十指徒手挖出了一个大坑。
约莫挖了有一尺深的时候,程武突然在土里发现了一件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三样物件。
一本书,上面书写《剑诀》二字,翻开一看俱是扭扭曲曲的蝌蚪文字。
一个玉瓶,里面装着一颗药丸,通体金黄,刚打开瓶塞便浓香四溢。
一张羊皮,上面隐隐约约勾勒出几座山峰。
“这些东西定然是师傅进城之前在这里埋下的,师傅临死之前交代我把他埋在这里就是要我来取这些物件,若是我无情无义对他不管不顾,这些东西也就随他长眠地下了。”
程武把东西收好,然后给死去的王青松整理了一下,用手把他的双眼合上:“师傅啊师傅,你我虽然只相识了一个多月,可我已把你当成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放心,等我打听好你家人都葬在哪里,就把你带过去,让你们一家子在阴间团聚。”
葬完了师傅,程武就地坐下,躺在土地神像前面,这一晚上他是在是太累了。
他拿出怀中的那本书,细细端详了一阵,这书中尽是蝌蚪文字,奈何他只识篆体,书面上那两个大字他倒是识得,里面说的什么他一概看不懂。
“这定是师傅的秘籍,我需好好珍藏才是,等以后识了着蝌蚪文字,再好好研读。”
他又拿出那支玉瓶,想要把药丸拿出来好好看一下。
他打开瓶塞,把药丸倒在手上,两只手指捏着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这一闻不得了,这股子药香好像箭矢一般,顺着程武的鼻子直冲脑门。
程武的脑袋嗡的一声响,身体的奇经八脉都膨胀的厉害,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一股灼热的气息顺着程武的身体转了十几个圈子,程武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股子疼痛涨裂的感觉把程武吓傻了眼。
过了良久,程武才反应过来。
“这莫不是师傅用来杀人灭口的毒药吧,我刚闻了一闻就这么痛苦,要是吞下去还不爆体而亡,算了,此等阴邪之物带在身上徒惹晦气。”
程武随手丢在地上,药丸入土即溶,没了踪影。
此时王青松在这里非得把程武撕成碎片不可,王家传承五百年,号称生死人肉白骨,可增加三百年阳寿的九转金丹,竟然被这小子给暴殄天物了,这消息传出去,远在京师的皇帝老儿都得跳起来骂娘。
甚至那“九转金丹”的药香,仅仅是散发出的那一点点的香气,就已经让程武的奇经八脉全部打通,要是程武懂得如何运气,此刻说什么也能够增加数十年的修为就是超越王青松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他却误认为是毒药,白白浪费了这天大的机缘。
王青松拼了命保护的家传宝物,被程武仍在了地上,真是命数。
程武把药扔掉以后,这才感觉到浑身黏黏的,一摸之下原来身上竟出了一身的臭汗。
他在水井旁打了一桶水,了了擦洗了几下。
说也奇怪,这寒冬腊月的,他竟不觉得井水寒冷,反觉这井水温热,宛若温泉。
洗完澡程武龙精虎猛,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心里直觉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在王青松无包的坟头上磕了几个响头就下山了。
一天之后,青阳山寒冬腊月的竟然一夜满山青翠,花儿绽放出无限的生机,登州城的居民引为土地神下凡,土地庙香火又旺了起来,王青松尸首上的那棵青翠的小树,俨然被人当做了神树,每日香火供奉着。
这也不枉王青松对程武的授业之恩。
程武下山以后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在这个世上无亲无故,从他生下来就跟着老板娘一家子,如今离开了风月酒楼,他真的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登州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路上盘查的很紧,但没有人想到能够在重兵把守之下劫走王青松尸首的竟是一个身材消瘦的小厮。
故而一路上程武并没有遭到阻拦,他下了山一路向西,到了一个小镇子上。
整整一个上午程武水米未进,如今正值晌午,他腹中空空,肠胃都忍不住发出声响来抗议了。
程武一摸怀里,只摸出区区两文钱。
“两文钱只够买两个馒头,吃完了这两个馒头我该如何是好?”生存是如今摆在程武面前的最大的问题,只有活下去,才能练武,才能仗剑江湖。
“打卦啦,可算前程,可卜姻缘,铁口金断,一卦一文,不准不收钱!”一个拿着长幡的中年道士坐在街角吆喝道。
他身穿灰白道袍,嘴下的长须垂到了嘴角,倒是真有两分的仙风道骨。
“我便求他一卦,问问自己何去何从,等他说完我只消说他是胡说八道不与他钱便是。”
程武走到中年道士的摊位前坐定:“道长,给我算一卦。”
中年道士打量了一番,询问道:“小友,想算什么?”
“算前程。”
“可否告知生辰八字?”
程武想了想,自己什么时候生的都不知道,怎么报生辰八字,也罢,就随便说上一个,看这道士如何说吧。
“辛未年六月二十四日丑时。”
中年道士掐指一算道:“啊呀,小友龙气环绕,天下气运集你一身也!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这算命的果然是在胡说八道,前几年万全喝酒了给我算命还说我有,六分痞气,三分侠气,一分仙气,这天下算命之人莫不都是拣好听的说,赚二两酒钱吧。”
程武问道:“那道长能否指点我一下,我如今该往何处去呢?”
中年道士又是掐指算了片刻,正色道:“此去西北,可有大机缘。”
“你个牛鼻子老道,净在胡扯八道,小爷怎会上了你的当!”言罢也不提卦钱的事,起身就走。
中年道士捋了捋胡须,不去追要卦钱,自顾自轻声笑道:“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