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婠婠到了梅园,那几个婆子嬷嬷就从衣柜里挑出几件花样不同的衣裳,让秦婠婠挑,嘴中还念着:“这些还都是合着大小姐回府过年那会儿量的身做的,老太太还怕小姐会不喜欢。”
秦婠婠看了看桌面上摆的那些衣服的料子手工都是极好的,笑着对带头吴嬷嬷说道:“奶奶的眼光一直都好,怎么会不喜欢呢。”
又从中挑出了一身茜素青色的石榴花绣缎袍,又搭了一件象牙色的素面绣小罩。吴嬷嬷看了看,又挑了几件首饰出来说道:“好看是好看,但素净了些,老人家爱热闹,三小姐,五小姐都是穿红戴艳过去的。老太太早儿个还说呢,年轻人穿的艳丽些,在眼前花花绿绿的热闹,老人家看着也欢喜。”
说着吴嬷嬷就从中又挑出件金丝勾宝相花纹的上衣来,递给秦婠婠:“这上衣搭着素青的袍子也好看,上边的花纹也合老太太眼。”
秦婠婠点点头,进屋换了一身。这时小六和小渔已经进来了,先和各位嬷嬷妈妈相互道了礼,就在一边帮着收拾。
秦婠婠整理的差不多了,吴嬷嬷便对着小六渔说道:“你们跟着大小姐一起来,至于这里的东西就交给李妈妈和小渔安排。”说着就领着头先出去了。
秦婠婠所在的梅园在秦府西南,原是秦婠婠生母林氏所住,由于林氏爱梅,这园中便种着一小片梅园,于是就有了这名字。而老太太所住的多福馆则在秦府东边。家大院大,走路自然也是要花点时间的。
于是路上秦婠婠便与吴嬷嬷说了几句叙叙旧,也不过是些客气话,别的话的当着这么些人也说不了。
聊着几句就到了多福馆的门前,看着下人家丁忙碌,便知里面又有不少人了,这时又遇上了同来请安的秦曦柔,姐妹二人就一同走了进去。
秦婠婠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一个圆润的女声道:“看看,人来了。”说话的是家里的四姨娘罗氏。
秦婠婠进门还没喊人,靠坐在正锦榻上华衣锦服的白发老妇就连连招手,心肝似得喊着:“快过来,给奶奶好好看看。”秦婠婠连忙上前接过老人家的手甜甜的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拉着秦婠婠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才松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免得我这老人家还要为了你这个宝贝担着心。”
“看看,看看,奶奶就是偏心。长姐一回来,就把我们这些个不招人疼的孙女儿给忘了。”说话的是正坐在老太太身边一个面容娇俏的十四五岁的少女,她的生母是秦婠婠父亲续的弦,也就是现在的正房余氏,而她就是秦家的另一位嫡女:秦家的三小姐秦曦娇。
老太太听了,颇为宠爱的用手指了指她,说道:“看看娇丫头这张嘴,你长姐才回来,你就拿这话排讪她。”
少女听了,嘟了嘟嘴,起身拉住了秦婠婠的手撒娇道:“长姐你说奶奶这是不是偏心?”看似与秦婠婠十分亲近,一边的小六看在眼里却皱了皱眉,一脸看不上的样子。
秦婠婠倒是玩笑着回道:“你看看你除了老祖宗,爹爹母亲姨娘们宠着,上面可还有哥哥姐姐们宠着你。我到还想说老天爷偏心呢,上头也没有也帮衬的兄长姐姐。”
听秦婠婠这么一说,这满屋的人都笑了,这时秦婠婠才得出空闲给一一给长辈们请了礼。秦曦柔上前也一并请了安。除了生母柳姨娘,别人都只是敷衍的应了应,和方才拉着秦婠婠寒暄体贴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一旁坐着的三小姐和五小姐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待二人与长辈都一一照过面了,秦老太太就让秦婠婠坐到她身边去,秦婠婠便拉着秦曦柔的手一同上去,老太太脸上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开口拂了秦婠婠的面子。倒是原本也靠着老太太座的三小姐,挪了挪位子,一副看不上秦曦柔的样子。
这寒暄的话说的差不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提到了秦婠婠的婚事,也就说起了秦婠婠用爆竹吓世子的事。老太太便对着秦婠婠交代道:“今晚请了靖老王爷过来吃家宴,你这小祖宗可得给我消停点。”
还没等秦婠婠说话,老太太又数落起秦曦柔来:“婠婠虽然是姐姐,可个性单纯冲动些,你爹爹把你送到祖宅,也是看重你稳重,怎么她做了这样的事,你也不拦着。”
老太太言下之意就是秦婠婠害世子落水是秦曦柔这个妹妹的责任了。
“奶奶这怎么能怪小柔呢?”秦婠婠想要替秦曦柔辩解,却被三小姐打断。
“奶奶,做妹妹的确也不能随意的去管姐姐的事,毕竟是长幼有序。”
秦婠婠听她这么说,也跟着点头称是。
却不料秦曦娇看着一眼秦婠婠,挑了眉继续说道:“不过有当时在场的下人听到,二姐自己跟爹爹承认这主意是二姐出的。”
老太太一听果然是十分生气,拉着脸问秦曦柔道:“你三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曦柔一听立刻下榻,跪在一边低着头不敢说话。一边的柳姨娘则是一脸的着急,又不敢起来给女儿说话,就怕说情不成,还因为自己让老太太更生气,而别的姨娘小姐则都看着大房和老太太的脸色保持沉默。
秦婠婠看了秦曦娇一眼,她知道秦曦娇这并不是在针对秦曦柔,而是在正对自己。而她拿自己没办法,就拿平日与自己亲近的秦曦柔下手。
想到这里,秦婠婠吸了口冷气,也下来陪着秦曦柔一道跪着,道:“小柔确实是和爹爹说主意是她出的,可这都是帮我求情才说的。而且后来要不是小柔在世子和我之间协调周旋,我和姜世子怎么能成为朋友呢。这若是要怪小柔,就只能怪她太听话了,知道长幼有序便不敢说我这姐姐,又体谅老祖宗为我选夫君的心意,宁可自己放下脸先替我去道歉,又两头说和,这才让我和世子解了心结。”
“你与姜世子和好了?”秦老太太低头看着秦婠婠,颇为关心的问了一句。
“嗯。”秦婠婠点头,“小柔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次,我禁不住她天天苦口婆心的劝,就去到道了歉,而世子也是个大方人,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我说呢,今儿个我出去接大小姐的时候,大小姐是与姜世子骑着一匹马回来的,原来是这样。”这时吴嬷嬷插了一句。
这吴嬷嬷是老太太的陪房,跟了老太太一辈子,是老太太身边的得意人。听她这么一说老太太也是信了,想到秦婠婠平时的脾气,没个人劝也决计是不会轻易向人低头道歉的。就挥了挥手:“你们都起来,刚回到家的。”
又对着秦婠婠嘱咐道:“婠婠,既然和好了,你就要好好的跟人家相处,明白吗?”
然后看了一眼秦曦柔说了一句“你这次做的对”便算是嘉奖了。
家里长短的唠了几句以后,老太太便说自己有些乏了,就让各房都散了,回去休息休息,晚上大家好好的吃一顿家宴。
秦婠婠离开时,在多福馆前面的花园僻静处又碰上了秦曦娇和她的丫鬟红俏,看着样子是特意等着她的。
果不其然,秦婠婠刚靠近,她就走了过来。没有老祖宗和长辈,秦曦娇的表情的变回到了多年之前从秦婠婠手中抢布娃娃时的样子,那时她曾嚣张的指着秦婠婠说,自己才是秦家的嫡出大小姐,她秦婠婠不过是个没娘野孩子。
秦婠婠想起往事,没心思应付她,打了个照面就要离开。
还没等秦婠婠走开几步,就听到身后的秦曦娇冷哼一声道:“还真当自己是嫡长女了,也不想想自己的生母不过是个小商贩生的短命鬼。”
小六一听便要上去说个明白,却被秦婠婠拉住,头也不回当,作没听见一般回了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