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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三记

在教务处挨了半小时的训,言小艾显得有点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教室。

李凤兰正站在餐桌旁有条不紊的忙着给孩子们准备晚餐,沈昕站在教室中间,正组织孩子们如厕洗手。

虞正阳此时发现了小艾老师的不妥,悄悄的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问道:“小艾老师,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见小阳如此关心自己,仿佛是收到了来自虞非的关心一样,小艾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没什么啦,看到你我就很开心啦!快去洗手准备吃晚餐吧!“

细心的虞正阳见小艾老师还能嘻嘻哈哈的招呼自己,便放心的去准备餐前活动了。

大三班的部分孩子从开学至今,一直都没学会安静进餐这项常规,沈昕费了半天口舌,才算将乱哄哄的大食堂环境给平静了下来。

每到进餐的环节,言小艾就觉得自己仿佛是监狱里的牢头,正严肃的看着一帮罪犯进食,阻止他们进餐时讲话,仿佛是为了杜绝罪犯利用用餐时间来交换情报。

不过一群孩子的嘴巴说起话来可就不好收住了,更何况是在吃饭的时候,要是任由其说话而不阻止,这一顿饭恐怕能吃上一天。

安顿好用餐纪律,沈昕终于问起言小艾的课后观评如何。

言小艾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批斗会'的内容讲述了一遍,沈昕听来也只是笑笑,并好言安慰,表示上得还是很不错的。而这样包裹着好意的安慰,在言小艾看来,几乎算是无用的建议。

放学了。又是虞正阳留守到最后,沈昕与李凤兰早已各投去路。言小艾当然不会着急着想让他快点被接走,每天只有这个时候是可以单独和虞非产生分秒的接触的。她很珍惜。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深处依然不见虞非的身影,言小艾有些奇怪,看了眼虞正阳,他还是那么静静的坐在板凳上摆弄着玩具。

言小艾摸了摸小阳的头,却不见其有任何的反应,俯下身看去,这小子的眼里正噙满着泪水。想必是等得心都焦了。

“小阳乖,不哭不哭,老师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吗?好啦好啦,不哭啦,我们给爸爸打个电话好不?“

小阳终于抬起了小脑袋,重重的点了点头。

言小艾将手机调至拨号页面,放在了小阳的面前,小阳擦擦眼泪,很有默契的输入了虞非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嘟了好几声,总算有虞非的声音传出来了:“喂,小艾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才发现都快6点了,今天开了个会,都忘记时间了。我马上赶过来,请再等我一下。“不等小艾讲话,虞非赶紧一通解释。

“爸爸,你快点来,我都等不及了,呜呜!!!“听到电话里爸爸熟悉的声音,小阳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一直陪着他呢,你不着急,路上注意安全。嗯嗯,拜拜!“言小艾一边拿起电话,一边将这个小泪人拥入怀里,轻言安慰。

“好啦,爸爸很快就来了,小阳晚上还想吃些什么吗?“见这小子哭得是泪眼婆娑,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

“什么都不想吃。“小阳的哭声淡去,慢慢变成了轻声抽泣。

“还记得你以前告诉过我,你看到的蚂蚁有几颗大牙齿吗?“言小艾另找话题。

“记得,有两颗。“小阳还在轻声的抽泣着。

“你看是不是这个样子。“言小艾皱着抬头纹,两只眼珠子凑到了一起,生生把自己弄成了斗鸡眼儿,微张着鼻孔,用上排的两颗大门牙紧紧的咬住了收缩的下唇,又将上唇微微翻起。这样子,跟二傻子已无二差。

“哈哈,小艾老师才不是蚂蚁呢!小艾老师比蚂蚁好看,哈哈哈!“见这二傻子如此抽象的面孔,刚刚还在轻声抽泣的小阳瞬间大笑了起来。

“好吧,我比蚂蚁好看,哈哈“为了让等待的时间显得不那么难熬,小艾正极力让等待的过程变得有趣。

“你知道企鹅遇到北极熊,做的第一件事情会是什么吗?“问出这个问题,小艾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小心机折服了。

“企鹅和北极熊碰面,会干嘛呢?“小阳正若有所思的想象着那种画面。

“不对呀小艾老师,企鹅怎么可能会碰到北极熊呢?“看来小阳没有被小艾的小心机糊弄到。

“因为他们都在海洋馆里呀。“小艾哈哈的大笑起来,简直要被自己的随机反应给惊喜到了。

但小阳的反应却没有被继续逗乐的样子:“我一直都觉得海洋馆里的动物们都非常的可怜,明明有自己的家,却被人类抓了起来~~~“

好吧,逗趣不成,反又勾出了他的小伤感。

此时的言小艾突然想起在过去的某段日子里,趁着假期带爸爸妈妈去了海洋世界,等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才等到看海豚表演的入场资格。

表演时常很短,大概才只有20分钟不到的样子,虽然远不及等待看秀的时间,但小池子里的海豚们憨态又聪敏的表演,着实值得被等待良久。

看见海豚在小池子里奋力表演的样子,言小艾的眼泪不禁就嗖嗖的掉了下来,坐在爸爸妈妈的中间,用手挡住还挂着泪的脸,偷偷轻声的吸着鼻子,生怕自己多愁善感的样子被别人看见。她实在为这帮海豚们感到可悲。

没想到小小的虞正阳已经蕴含着这么厚重的情感。

“动物们只是暂时待在那里,等他们表演结束了,人们就会放他们回归大自然啦!“言小艾不得不撒一个谎,毕竟孩童的世界里应该有更多的善意与纯良。

“真的吗?那就好。“小阳萎靡的心情又有了一丝振奋。

“小阳!“

终于,虞非来了,看了眼时间,恐怕他是打飞的过来的吧。

“哇,怎么这么快,才半个小时就从城南赶到了城北,你是打了飞机的吗?“言小艾不敢置信的问道。

言小艾的问题形式,生生的将虞非惊愕到愣了半秒,见她还是一脸狐疑的表情,想必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里竟还隐藏着一丝情色的意味。就这傻姑的样子,还是不提醒为好。

“非常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虞非一边向老师道歉,一边走向儿子:“小阳,对不起啊,爸爸来晚了。“见爸爸已然匆匆赶来,小阳也顾不得责怪,连忙冲上前去,抱住了爸爸的大腿,声声表示着原谅:“没关系没关系。“

言小艾根本就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花痴的世界里,即使再等上整整一天,估计都不会嫌烦。

言小艾锁好了教室的门。

小阳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言小艾一起离开了教室。

到了校门口,虞非的车正停在那里。一名年轻人赶紧从驾驶位下来,拉开后座门,小阳自主的跳上车去,年轻人轻轻带上了车门。虞非看了眼言小艾,此时两人的眼神正好迎面撞上。

言小艾含笑目送,虞非微笑着点点头,正欲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转身看向言小艾:“不如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让你等了这么久,应该请你吃顿饭的。“

“哎呀,不用不用```“言小艾习惯性的拒绝源自家长的邀请,但是一想到此时站在面前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虞非先生,随即转了口风:“好呀好呀,正好饿着,不用花时间回家自己做了。“

“那上车吧!“虞非绅士的拉开车门,言小艾克制着喜悦跳上车去。

车厢里,很是安静。小阳看着一旁坐着的言小艾,显得有些拘谨,虽然是自己喜爱的小艾老师,可是毕竟当校园里的老师进入到生活里,就会给孩子带去莫名的局促。即使不久之前他们还是朋友。

“小艾老师还会自己在家做饭吃呀!“虞非率先打破安静的局面,扯着闲篇儿。

“嗯,小的时候,爸爸在家里做饭,我就站在一边看着学了点儿。“

“虞总,去哪里?“年轻人轻声问道。

“小艾老师,你想吃些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满足你。“虞非回过头来微笑着看向言小艾。

即使只是一个普通的微笑,言小艾看在眼里,都仿若深陷流沙之中,动弹不得。

“呃,都可以。“言小艾的声音很轻,好像生怕一个稍重的吐气就会将自己完整的陷进沙里。

“去老九那里吧!“

“是的,虞总。“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车子抵达目的地。

不过才二十分钟的车程,居然能在一片闹市区中寻到这么一片幽静之地。

园中景色别致,小小竹林拥簇于廊院之中,点点夕阳被竹叶稀稀落落的剪碎在长廊下,像是飘碎了一地的金箔。服务生热情的迎了上来:“虞总,还是那个厅吗?“脸上的笑容显得谄媚。

“不“虞非的回答干脆利落:“就在岸渊亭子里吧!今天我们人少。“

庭院深深处,行至尽头,一排小屋。言小艾讶异于眼前的景色,雅致,更流动着异馥。

从那排小屋面前走过,行至尽头,终于来到了虞非口中的岸渊亭。

亭子坐落在一片湖水旁边,若不是看见了这一池的秋水,言小艾想必是忘记了自己所生活的是一座百湖之城。宅在家里多了,鼻子里只剩下钢筋水泥的气味儿。

出于职业的警觉,言小艾首先将小阳安排在一个靠近陆地的座椅上,然后自己紧紧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一边顺手将背包放在一旁的亭沿上,一边声声嘱咐着小阳切不可在水边逗留。此时言小艾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严重的护犊意识。

虞非站在湖边,看着湖对岸的小山坡,夕阳的余晖正好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个场景,如同那晚第一次与这对父子相遇后的夕阳一样。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古时的帝王正看着远方的狼烟,心中筹谋着该如何应战的样子。

一串电话铃声响起,年轻人接起电话轻声回复着:“喂~啊~要生了吗?可我还没忙完呢、、、、、、不知道多久、、、“

一旁的虞非虽然凭栏远眺着,这边的动静也能听着清楚,见年轻人显得有些着急,他回过身来向年轻人说到:“小林,你有事就先走吧!“

“那车子``````“年轻人看起来有些为难,老板的车子都是他给开着送老板回去的,当下吃饭的地方没车可不好出这片幽静的地界。

“你会开车吧?“虞非问向言小艾。

“会啊,我考了驾照的呢!不~“不等言小艾说完,虞非便吩咐小林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林走后不久,虞非打了个电话:“老九,嗯、、、对,我来了、、、不不不,你就不用过来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的司机这会儿有急事先走了,麻烦你安排个人帮忙送他离开这里,你也知道的,你这深庭众院的出去得走好半天的、、、嗯嗯,谢谢了啊!“

见虞非播完电话,言小艾心里有些发虚,她更是轻声的说道:“小阳爸爸,我是会开车的,但、、、“还没讲完,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报着菜名儿就打断了言小艾的话。

看到精致的菜肴摆在面前,饿得咕咕叫的言小艾已经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待虞非拿起筷子后,言小艾这才迫不及待的起筷。

好吧,她忘记说自己的车技堪忧这会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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