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后花园。
“您不能进,叶公子,您不能进去……。”
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着惶急的阻拦声打破了花园内的寂静,也打破了戴继德父女二人之间沉闷的氛围。
“叶苍尧参见丞相。”
凉亭外,衣衫上沾着碎屑,脸上犹自带着淤痕的叶苍尧一脸镇定的冲着戴继德拱手道。
“何事?”
“请丞相为在下做主,惩治乌铭那个卑鄙小人。”
“小人?”
戴继德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叶苍尧道:“就因为他派人打了你一顿,就是小人?”
“身为朝廷三品大员,为一己之私念无故殴打生员,如何不能称之为小人?”叶苍尧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你是生员?哦,你确实是生员。”戴继德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道:“那你是秀才么?”
“不,不是。”叶苍尧摇了摇头,先前的气势为之一弱。
“连秀才都不是。”戴继德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戴慧儿:“那不知道叶公子打算本相如何为你讨还公道?”
“在下希望丞相能够联合靖王千岁和皇城司史御座在陛下面前弹劾乌铭。”
自以为在戴慧儿心中地位超然的叶苍尧说这话时的语气依然不卑不亢。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随着他这句话的出口,坐在戴继德对面的戴慧儿眉宇为之一皱。
仅因为一名连秀才都不是的生员被打就弹劾一名三品大员?戴继德真要这么做了,那简直就是一件贻笑大方的事情。
这也正是戴慧儿要皱眉头的原因。与叶苍尧对大周朝廷的体统一无所知不同,作为丞相家的闺女,平日里她见过太多官场之间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而来自叶苍尧对当今朝廷的不满和那些看似大义凛然的话语却恰好迎合了戴慧儿心中的正义感。
至于说外界传言叶苍尧常以相府女婿自居的事情,戴慧儿虽然有所耳闻,但终究没有亲眼看到。
然而,这却并不说明戴慧儿就是那种脑子中只有一根筋的痴女。相反,正如她的名字那样,她自幼就很聪慧。
所以,眼前叶苍尧近乎白痴一般的要求加上昨天在春笑楼内所见所闻,都使得戴慧儿怀疑起自己的眼光:一个有血有肉又心忧社稷的人被她认为是武夫,一个貌似正义,背地里却私收各种达官贵人财物的人却被她视为英雄。
在事实面前,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叶公子请回吧。”就在戴慧儿沉吟的当口,戴继德却已经下了逐客令:“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去弹劾一名三品官员,陛下是不会受理的。如果你真想告乌铭的话,就去多收集一些他的罪证,那时,老夫自然会为你做主。”
“丞相大人,在下只是一介平民,如何收集得到乌铭这等官员的罪证?”叶苍尧苦笑道。
“收集不到?”戴继德微微一笑道:“叶公子不是时常对慧儿说有志者事竞成的么?老夫相信像你这么有志气的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叶苍尧不是傻子,焉能听不出戴继德话里的讥讽?在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戴慧儿后,他转身离开。
“看见了?这就是被你视为英雄的男人。”戴继德微笑着对戴慧儿说道:“连乌铭如此的小手段都看不出,将来你跟了他,吃苦的日子在后面。”
“父亲,乌御座这么做终究不体面,您派人去和他打声招呼吧。”戴慧儿淡然道。
“问题是他会听么?”戴继德苦笑道:“他现在这么做就是要逼叶苍尧来扮可怜,叶苍尧越可怜,也意味着你动心的可能就越大,那时,他就会顺势甩掉你这个包袱。”
“包袱?”戴慧儿的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长这么大,她何曾有过被人当成包袱的时候?
“难道不是吗?”戴继德叹息一声道:“从他昨天在酒楼上所说的那些话中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这样一个要面子的人会允许自己的正妻带着别人未婚妻的头衔?所以我说这个叶苍尧不是什么好人,在你面前倒是正义凛然了,可是转过身他又做了什么?人前人后都以相府的女婿自居,这知道的会说你欣赏他,不知道呢?还不以为你二人已经做了什么苟且之事?”
“好了父亲,不要说了。”眉宇深锁的戴慧儿沉声道。
“你好好想想吧。”戴继德叹息道:“有了你史爷爷出面,姬无名已经答应不再强求,所以,父亲会尊重你做出的决定。”
“但是你要记住。”戴继德说到这里语气蓦的转沉:“嫁与不嫁,嫁给谁,那是你的事情,父亲不干预。但是,你所嫁的人将永远得不到来自我这里的帮助。”
戴继德的话说的很绝。然而事实证明,他接下来做的事情更绝。
丞相府,绣楼内。
“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叶公子被人打了。”
当丫鬟略显惶急的呼喊声从房间外传来时,绣墩上的戴慧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那个乌铭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戴慧儿怒声道:“父亲昨天明明已经派人去他那里打了招呼,他还这么做!”
“小姐。”相貌清秀的丫鬟低声道:“不是乌御座的人。”
“不是他?”戴慧儿眉宇微微一簇道:“那是谁?”
“酒楼的人。”丫鬟小声说道:“好几家酒楼和客栈的人去找叶公子要帐,而且,而且……。”
“不要吞吞吐吐,有话就说。”戴慧儿不悦道。
“还有青楼的人。”丫鬟小声道。
“青楼?青楼的人去要帐?”戴慧儿惊诧道,但这惊诧却很快就被愤怒所取代。
“你去把二管家叫来!”
巡检司,后堂。
“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你这么笨,我没法教。”
乌铭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一脸嬉笑的李进道:“三天时间你都没有在金子中感觉出丙金之气,那后面的木,火,水,土四种就更不行了。”
“师傅,弟子知道您一定有窍门的,您把窍门告诉徒儿好不好?”一脸可怜相的李进苦笑道:“这个,这是弟子的小小心意,还请您收下。”
看着眼前这张一百万两的银票,乌铭无奈已极。在随手将银票拿过来后,他从乾坤囊中拿出了一枚金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