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瑟出了宫殿,大步往外走去,步子迈得有些急,差点撞到两个太监身上。
“四皇子这样急匆匆是赶着出宫?”两个太监中有一个是大公公,管闲事地多嘴问道。
另一个小太监则借着手中灯光,不长眼色地大声说:“四皇子的脸色怎的这样难看?!”
“我的脸色很难看么?”段锦瑟阴冷地反问过去。
大公公赶忙把小太监手里的灯笼推到一边,呵斥道:“别用灯火晃了四皇子的眼!”转头又笑道:“您忙着,小人带他巡更去!”
“公公怎的不让我说话?”待到四皇子走远,小太监不解地问。
大公公一巴掌拍他脑壳上,“你傻么,还敢问四皇子脸色怎么那么差,就看不出他满脸的杀气?”
“杀气?”
“可不是么,怕是再多嘴一句,就要出人命了!”
段锦瑟方才确实起了杀心,当那个小太监多事地说他脸色难看时,他差一点就伸手扭断他的脖子。
直到走出皇宫,骑到自己的马上,失控的情绪才慢慢稳下来。
冷静以后,他很是害怕,假如刚才真的杀了那两个太监,今晚的事岂不是要闹得无法收场?
看来这宫里,他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四皇子虚惊一场回到郡王府时,浣溪已经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了。
“你娘刚才想睡,被我劝着才答应熬到看烟火,我看她今晚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要不烟火就早一些放吧?”浣溪一边给他换衣服,一边提醒他说。
段锦瑟听着她说话,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搂着。
“你这是怎么了?”浣溪心跳惶惶。
“溪儿,我们离开京城好不好?”
“离开京城?要去哪?”
“随便去哪,只要离这是非之地远一些!”
“刚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他摇头,却把她裹得更紧。
“要能跟王爷远走高飞,我当然高兴,可你毕竟是四皇子,你娘又那么眷恋皇上,我怕真要远离京城,麻烦反而更多。”
她的话是对的。不仅因为他娘眷恋皇上,更因为他知道父皇太多秘密!以那个男人的多疑性格,如果他提出离京,必然引起各种猜测,保不好宁错杀不错留,反而招来杀身之祸!
段锦瑟叹息一声,“我多想生在寻常人家,也可以和你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别傻了。”浣溪从他怀中钻出,笑着说:“即便您是皇子,我们也可以不争不抢,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平淡日子啊!时候不早了,快点叫娘出来,把烟花放了吧!”
段锦瑟看着她,忽而坏笑着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
“你说‘快点叫娘出来’?”
“不是啦!”浣溪唰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是说快点叫贵妃娘娘出来!”
“不要抵赖了,我听的清清楚楚。”四皇子满脸笑意,摸着面前紧张的小脸说:“你早就该这样叫了,以后就这样叫吧!”
浣溪的脸涨得像要熟烂的苹果,心说疯了吗,管贵妃娘娘叫‘娘’?那是除了他之外皇子妃才有的权利!她是多不知天高地厚才敢这样叫,就是贵妃不说什么,百娆还不得修理死她!
虽然绝不敢做出这样不合身份的事,但四皇子的态度却让浣溪心生暖意,看得出在他心里,并没把她放在百娆位子之下。
单凭这一点,浣溪已经很知足了。
烟花在院子里点燃时,顺杏扶着初月贵妃出来了。
家里的下人们都围过来观看,烟火绚烂,映着一张张笑脸,无尽的年味儿尽在其中。
段锦瑟点燃一支烟花递给娘,又点燃一根递给浣溪,他最珍爱的两个女人全都兴奋地摇着花火在他身边开心欢笑,把他的心都照亮了!
“瑟儿,你知道吗?”老夫人倏然间眼神幽远起来,望着还在迸射的烟花对儿子说道:“娘在嫁进郡王府之前,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炮竹,你爹笑我傻,说这不叫炮竹,叫烟花,我说,要是年年除夕都能放烟花,那该多美呀,你爹就在身后抱着我,在我耳边说,以后年年除夕我都陪你放,直到你放够为止!”
“娘,不是说好不再想以前的事吗?”段锦瑟刚露出的笑颜,又陇上阴影。
初月贵妃牵起儿子的手,就像牵起当初那个跟她相依为命的小男孩,心疼地看着他说:“娘又惹你烦心了!我知道,你想让娘忘了以前,从此不再想你父皇,可你知道吗,在你看来痛苦不堪的回忆,恰恰是娘最幸福最难忘的记忆!不过我也想明白了,烟花易逝,再美的感情也有淡去的一天,往后娘也不会再留恋,我要好好保重身体,等着抱我的大孙子大孙女,风花雪月的浪漫事留给你们年轻人,娘早该收了心,享我的天伦之乐!”
段锦瑟早就希望自己的娘亲能想开这些,可终于想开了,听着娘说出这些话,却又觉得莫名凄凉。
初月贵妃说完以后,紧了紧身上的棉斗篷,对儿子和浣溪说:“天儿冷,我就不在外面多呆了,你们多玩会儿吧!”她在丫鬟的搀扶下想回屋,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道:“瑟儿,也记得叫娆儿出来热闹热闹。”
段锦瑟想起百娆刚才还闹着要进宫,心中厌烦,于是推脱道:“天气这么冷,别让她出来受凉了,还是在屋里呆着吧!”
老夫人走后,善于察言观色的下人们立即也从院中散去,只留下四皇子跟浣溪两个人。
浣溪刚才说错了话,眼神一和四皇子相碰,就忍不住脸红。
“真冷啊,我们也进去吧。”她找着借口想走开。
段锦瑟却拉住她的手,轻轻从后面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说道:“陪我多呆一会儿。”
“王爷别这样,被人看去了多不好!”浣溪红着脸想挣脱。
他却越发抱得紧,还故意提高了一些声调说:“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你不要闹啦,要不我陪你进去喝几杯酒。”
“不,我就想在这里,想这样抱着你!”他吻着她的耳际,突然轻声问:“你有什么是希望我做的?”
浣溪摇头,“我没有什么。”
“不行,我要你想一个!”
“那——我希望王爷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好,那我就对着今夜的明月发一个毒誓,假如有一天段锦瑟对尹浣溪喜新厌旧,那就咒我今世命运坎坷,最终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