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肖锋叹了一口气,说道:“展某本与军中几个将领交好,再加上有些家底,于是便开始经营这铁石生意。前几年,倒也顺风顺水,赚了不少钱。可是谁料,那‘前军参赞’华权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深得大将军的欢心。那华权十足是个小人,掌权之后竟威逼军中掌管军备的将领,排挤我等买卖铁石的商家,只为让自己的连襟经营的钱氏商行一家独大。至今为止,平陆城里那些家底稍薄、无权无势的商人破产都是破产的破残,落跑的落跑!”
“展公子,尹某与华权也打过交道。这人甚为棘手,你此时转卖给我,不是反坑了尹某?”影儿不客气得问道。
展肖锋心中大急,涨红了脸说道:“公子请别误会!那华权权大势大,可银狐尹陆之名也是响彻北疆啊!这些年,公子与平陆军的较量,在下也是有所耳闻的。恐怕这世上,只有公子才能救展某于潦倒了!”
展肖锋与华权沾了些瓜葛,恐怕稍有不慎,非但无法再平陆城立足,甚至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影儿觉得,没必要为了一时小利,惹来一身腥臊,婉拒道:“展公子的好意,尹某心领了。只不过尹某初来平陆城,不敢轻易涉足这么大的买卖。今日天色已晚,先行告辞了!”
展肖锋见影儿起身欲走,急切之情溢于言表,竟扑通跪倒在地,说道:“公子,展某因上一批铁石生意亏损,欠下了五万多两的巨债。如今债主临门,竟以展某的妻儿性命相要挟。展某逼于无奈,只想以五万两的价格将全盘产业卖出便可。还请公子仔细想想,行个方便救展某一把!”
影儿无奈地苦笑,她无心当什么救世主,为了一个虚无的感激牺牲自己,她真的做不来:“展兄,你千万不可行此大礼。这铁石生意,风险巨大,恕尹某无能为力!”
展肖锋见影儿态度坚决,心灰意冷,颓丧地坐在地上。刘掌柜是他多年好友,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竟只有这么一个知心好友,见他落魄心中也痛,拦住影儿劝道:“公子,你初来平陆,想必根基尚且不稳吧?展兄与平陆军中的一些将领交好,我刘某的人脉也有一些积累。若公子愿意接济展兄,他日我二人必然倾力相报!”
影儿心中一动,问道:“平陆军的将领?那有在马腾云跟前说得上话的么?”
展肖锋说道:“展某先前认识马腾云的一个书记官,或许有用。只是马腾云许久未出现在平陆城,能不能找到此人还是个疑问。”
影儿心念电转,那一刻便改了主意。她灿然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要我接受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五万两的价格,似乎有些高了!”
在商言商,讨价还价还是要的。
展肖锋闻言,面色极其纠结:“公子,我那些家当得之不易,若按照常价,至少可卖十多万两。如今五万两,已是不能再低了。若是我不能还清债务,终是难免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啊!”
影儿略一思忖,觉得趁人之危,压低价格确实不太厚道。况且对方也是个厚道的人,偶尔行行善事,就当是积点人品吧,“五万两也行,不过条件是,我还要你签个契约!”
展肖锋再一次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得问道:“你、你是……要我……卖身为……奴?”
影儿愣了一下,对方似乎误会她的意思了呢!她笑道:“展公子别误会。尹某也不是那落井下石的无良商人,只是初涉平陆城的铁石生意,手下一时无人。想请展兄留下替我打点几年生意,等有人接手了自会还展兄自由,不知意下如何?”
这展肖锋竟然能在华权的压榨之下,活了这么久,可见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影儿对于招揽人才,向来热衷。
展肖锋听不是为奴,一颗心便放下了。他是白手起家,什么粗贱的活都做过,只要不是为奴,哪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他欣喜若狂地给影儿连磕了几个头,谢道:“公子大恩,展某铭感于心。若是公子不弃,展某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影儿干笑了几声,说道:“肝脑涂地,就不用了。你帮我带带我的那些不成材的手下便可。至于工钱……”
展肖锋摇手说道:“公子救我于危难之中,这工钱展某怎么敢要?”
克扣员工工资,可是经营的大忌。影儿自认为与作为人民公敌的资本家还是有些区别的,“你既然替我办事,便是我的人。亏待自己人,这叫我那些手下怎么心服?刘掌柜,你手下主事的一年工钱是多少?”
钱掌柜说道:“多的五百两,少的三百两。”
影儿说道:“那就一年五百两吧!”(注:本文设定,五百两按照相对购买力计算,相当于十万元的水平。)
展肖锋和刘掌柜闻言,皆是目瞪口呆:好阔绰的出手哇!
“刘掌柜,展公子,我入主展家的产业,想请二位不要泄露出去才好。”
两人仍然沉浸于影儿阔绰手笔所导致的震惊之中,只能傻傻地点头。影儿见他们同意,满意地作了一揖,告辞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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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日头尚未显露。青石板的街道之上,刚刚洒扫过后,人便渐渐多了起来。微薄的晨雾渐渐散尽,熙攘喧嚣混同着晨凉,给人奇特的感受。西城的街道上,一个魁梧的男子驾着马车向城外疾驰而去。
马车之中,一个身披白裘、潇洒俊逸的少年,慵懒地斜倚在锦衾之上假寐。靠着展肖锋在平陆军中的关系,影儿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去拜访马腾云的机会,这不得不说是个意外之喜。
马车在北面的绵延群山之中,跑了许久,方才停下。
“小姐,前面便是平陆军的军营了。”云南城在外面禀报。
影儿闻言,掀开帘子走下马车,然后整了整衣襟,说道:“云大哥,你在外面稍等一会吧。”
云南陈沉默地点点头,目送影儿走向平陆军军营大门。影儿将展肖锋认识的书记官所写的介绍信给卫兵看了一遍,只说是与马腾云将军约好了的,便轻而易举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