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幽深的山林里,竟有一个女孩躺在一颗大树下的空地上,没有丝毫动静。是已经魂归天际,还是一息尚存?然而,这些似乎并不重要了。古代的山林,多有野兽出没,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猛兽光临此地,然而这女孩始终是避免不了被猛兽吞食的命运吧?
许久,女孩的手指微微颤动。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女孩那一缕微弱的神志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面。她早已厌倦了孤魂野鬼的生活!她不想就这样死去,她要活!
影儿猛地睁开眼,当看到灰蒙蒙的天空,终于确认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然而,饥寒同时也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地面好冷好冷,向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般刺痛她柔嫩的背。身体却也虚弱得让她起不了身,只能躺在原地任由时间缓缓流逝。
借着凌晨的微光,影儿开始扫视周围的环境。万物尚未苏醒,林中没有任何声响,只能听见影儿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茂密的树叶遮掩之下,林间的视野极其有限。望着远处未知的黑暗,影儿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沙沙沙——”矮树丛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紧接着,一头黑皮黑毛、獠牙狰狞的猪钻了出来。
是野猪!影儿心里一惊,野猪可不是家猪那种善良之辈啊!趁那野猪还没注意到自己,她轻轻地向一颗大树后面挪着身体。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等影儿完全隐藏在大树后面,她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是偏出头一看,竟看见那野猪好死不死竟朝这边走过来。影儿暗暗咒骂了一句,摸了摸右臂上的袖箭,心想,这野猪皮糙肉厚,恐怕袖箭的效果不大。
那头野猪想必也是饿极了,看见影儿,浑浊的双眼似乎发亮了一下,迅猛地扑了上来。
影儿使出了自己仅剩的力气,绕着大树拼命地爬。但是人的速度哪能比得上野猪,更何况还是用爬的?眼看着就要被追上,忽然野猪前蹄踏进了一个小坑。那野猪踩了一个空,连滚带爬摔了出去。
那野猪正好落在影儿前面不远,撑着两个大大的鼻孔,喘着粗气。影儿见那野猪倒地,连忙瞄准它身上最为脆弱的部位——眼睛,射出两只袖箭。
“噗!”“噗!”鲜血飞溅,那野猪的眼睛被废了。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巨大的痛楚,终于让野猪发狂了。野猪开始狂乱地左突右拱,毫无章法,却力道凶猛。挨上一下,不死也要落个终生残废。
影儿躺在原地动弹不得,因为一有响动,她死得更快。只能眼睁睁看着野猪向自己靠近。
难道,她就要命丧于此了么?影儿绝望地闭上双眼,任由那野猪向自己狂乱袭来。
然而,痛楚最终并没有袭来。她只觉得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一闪而过,接下来便听到一声闷哼。
影儿睁开眼,见那头野猪早已身首异处,死状狰狞。而不远处,站着一个紫袍少年,以剑支地。
脱险之后,影儿终于意识到自己体力的透支,缓缓闭上眼睛。迷蒙之中,只看见一双冰冷的眼眸,在晨寒熏染之下,是那样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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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细碎地洒在林间的地面上。地上密密匝匝的草叶间,露出一张堪称“美艳”的脸。脸色苍白,露出些许病容,竟让人平生我见犹怜之叹。双目紧闭,皱出两道狭长的眼缝,竟添了几分妖艳。
猛然,双眼忽睁,两道如刀剑一般透骨的寒光迸射而出,瞬间让森冷的山林,愈加地令人毛骨悚然。整个人的气质猛然为之一变,不再是“妖艳”,而是混合着清冷与杀伐的霸道。他竟是个少年男子!
那一双眼,缓缓转向右边,映出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女孩。她竟伸出手,拍打在他的脸上!
眼中的狐疑之色才露,地上的人儿倏地不见,等女孩反应过来之时,那少年已经在她的身后,将她的双手束缚在背后。貌似,应该是被挟持了吧?
“你是什么人?”嗓音很好听,沉稳而波澜不兴。一个挟持犯质问,却如此“温柔宛转”,不能不说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此情此景,女孩竟没有丝毫地慌乱,看着雪白的长刀之上泛起的眩目月光,唇角卷起一个苦涩的笑:“三天前,你在这里救了我。”
话说得很简略,没有任何细节,却让少年稍稍松了手。
“三天前?我竟然昏迷了三天!”那少年喃喃自语,话里有些不可思议的意味。
“那我为什么还活着?”深山老林,凭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能照顾他坚持三天?更何况,他还身负重伤!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但记忆中他昏迷之前救的人,就是这个女孩。
“你昏迷前杀了那头野猪。”说起来,她也是靠喝了几口野猪血才恢复了体力的呢!然后,女孩指指边上零散放着的一些竹筒,那些竹筒的表面焦黑,明显是用火烤过:“这几天,你吃不了东西,我就放了野猪的血,装在那些竹筒里,按时给你喝。我能做的也就是不让你被活活饿死。不过,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过来,真的是个奇迹!”
“那你是怎么生火的?”荒郊野外,没有火石,哪来的火?难道这个小女孩也是那些人安排的?
女孩转过头,看见对方眼中的冰冷杀意,心中不满:她念在对方救了自己的份上,尽心尽力照顾他三天三夜,竟换来这样的“礼遇”!女孩也是冷眉横视,在气势上竟然丝毫不逊,倒让对方眼中多了难解的诧异。
这样坦荡强硬的眼神,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直觉告诉少年,眼前的人绝不可能是自己敌人派来的。
戒慎的情绪一旦松弛,身体上的虚弱感猛烈袭来,少年重重地向下滑落。女孩见状,身手去拉,怎奈力气太小,一齐摔了下去。
不过,不幸之中的万幸,还有个垫背的!
“嗯。”少年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继而觉察到手里握着一只娇嫩的小手,隐隐觉得那只小手掌心有些古怪,便放开细看,竟然一片血肉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看伤口,似乎有一部分是刚弄的。
女孩迅速地收回手,吃力地从少年身上爬起,讪讪地说道:“还不是为了生火烤猪血,免得你拉肚子?”
“生火?”少年坐起来问道。因为刚才碰了一会钉子,所以问的时候,刻意换了一个语气。
女孩对于少年的态度转变很是满意,这人倒是个心思细腻敏捷的人:“钻木取火,听说过没有?”
少年应道:“倒是看古书上有这种记载。”倒是见古书中偶有记载,上古之人便是用此法来取火的。这小女孩竟然懂得取火的古法,想必是个读过书的聪颖之人。
女孩叹道:“书本真是坑人。我用这法子取火,花了一整天才成功了,然后手便成了这副样子。”
少年看着那双血肉模糊的小手,心头忽然涌起一种难以名说的感觉。她本可以独自离开的,但是却留了下来,而且还尽心尽力照顾他。
虽然他救了这个女孩,但是见惯了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所谓的救命之恩,往往只能换来一句“大恩不言谢”的谢词而已。而女孩的行动,让少年冷硬的心有了些许的松动。也许,维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只有利益而已。因为,这个女孩留下来照顾自己,与利益无关。
少年看着,洁白的月光里女孩邋遢的小脸,凌乱的发丝,竟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