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大蟒蛇转过头来凝望着她们三个,蛇信朝着这边不停地吞吐,腥臭之气直冲鼻端。
眼见卫天蓝和祝雨叶在这么危险的时刻,竟然没有半点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江依柔鼓起勇气站起来,把她们往回推:“我们快跑啊!”
卫天蓝笑着看了她一眼,不但不跑,反而把她给捉了回来:“没事的。”
“你们……”江依柔急得直跺脚。
“看不出来,你还算勇气可嘉。”龙曦的声音突然传入江依柔的耳中,如天籁般动听。
江依柔以为龙曦是来救她们了,大喜过望,急忙抬头四望。结果却发现那条大蛇朝着她们游走了过来,它的身下只有那些黑色的乌云,没有任何可支撑的东西,完全悬空着的。
大蛇逐渐接近她们的过程中,不但没有出手袭击,反而在一点点的缩小身体,形状也在发生着变化,慢慢变成了一个人的外形。当它最后站定到她们面前时,竟然变成了龙曦的模样,慵懒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你……”江依柔指着龙曦,只感到一阵眩晕,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她从来不知道,龙曦居然是条这么大的蟒蛇,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实在是被吓得够呛。
“等了二十年,终于把它们给吃了!”龙曦露齿一笑,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用手捏一下江依柔的脸蛋才款款走回去。“多亏你刚才那句话了,谢谢啊!”
“啊?我?”
“这下你开心了吧?”卫天蓝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放开江依柔,拉着龙曦一起走回店里。
祝雨叶在进去之前,好心地安慰了江依柔一句:“我们不让你说那些话,不是怕那两只鬼会联手,而是不希望他们被龙曦吃掉。”
“吃掉……”江依柔突然记起当初在医院楼顶上,白洛灵吞吃吕广灵魂时的情形,全身泛起阵阵恶寒。
“是的,龙曦和白洛灵一样,都是通过吞噬灵魂来进行修炼的。不过白洛灵只以自己的喜好来行事,没有善恶之分;但龙曦则只对那些入了魔的,会危害周遭一切的灵魂下手。她们的性质是不一样的,所以你不需要感到害怕。”
“可是……”
“放心吧,龙曦就是这曦照山庄里的守护神,只要我们专心修炼,不走歪门邪道,她会保护我们不受其他精怪的侵袭。但如果有谁在修炼的时候入了魔道,那龙曦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朱秀秀楼上那个狼精,就是这样被“搬走”的。
江依柔这才知道,那天在饭桌上听到狼精搬走时,卫天蓝几个为什么会出现那样表情。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祝雨叶还要让她和穆朗搬进来?不会是想要害他们吧?因为他们没有法力,随时有可能会被龙曦吃掉啊。
祝雨叶当然知道江依柔在想些什么,为了消除她的疑虑,祝雨叶继续说道:“我一直没对你提起这些事,就是担心会吓到你。其实这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不会随便吃山庄里的住户,我和小蓝他们不也住在这里吗?”
“真的不会乱吃吗?”
“吃错一个,会耗损她五百年的功力,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她不会做的”
“耗损五百年?”
“是的!”
“那就好,那就好。”江依柔终于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如果祝雨叶所说的是真的,那她有把握一直做个好人,不会给龙曦任何吃她的机会。
祝雨叶见她脸色有所缓和,也放下心来。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龙曦的秘密,不如趁今天把事情全部对她说清楚比较好,至于做何选择,就留她自己去做决定了。
“小柔,我们先进去,我有话对你说。”祝雨叶带头走进店里,江依柔也赶紧跟了进去。
卫天蓝还坐在店里等她们,看见祝雨叶进来,两人用眼神默默交流了一番。或许她们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所以很快达成了共识。
祝雨叶拉过江依柔坐下,轻声说:“小柔,既然你已经明白到龙曦的真正身份,也接受了,那么,要不要搬进来,就看你的了。”
“看我?”
“是的!住在这里有两大条件,一件是不能入魔道,这一点你已经知道了。”
“嗯,我可以保证,龙曦不会有机会吃了我的。”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江依柔的心里还是一直在打鼓的,毕竟她这么说了,就等于把命交到了龙曦的手里。
“呵呵,我也希望你不要让我找到机会。”没想到龙曦竟然还没走,就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眯眼睡觉。
春天还没到,她的精神一直不好,做什么都懒洋洋的。
“另一件事,是你必须完全脱离你原来的生活。”
江依柔怔住了:“什么意思?”
“你已经属于半妖半人的状态,身上的气息不一样,如果继续住在人间,只能把更多的鬼怪吸引过去。这样不但你危险,还会连累你身边的人,特别是你的父母。”
“那要怎么办?”
“离开他们,一辈子不再与他们有联系!”
“什么?那不可能!”提什么条件都行,但要她离开自己的父母,她办不到。
“只要你活在世上一天,它们就不会放弃。”祝雨叶知道她孝顺,所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觉得很为难。“如果你死了,不一样要离开他们吗?”
“可是,那不一样……”
卫天蓝在旁边轻轻加了一句:“确实不一样。”
“你看,小蓝也这么说。”江依柔像捉到了救命稻草般激动,期盼卫天蓝会站在她那一边。
不想卫天蓝接下来的话,却直接将她打入了地狱:“你死了,他们就永远失去了女儿。你住进这里的话,他们并没有失去你,所以不一样。”
“我都不能见他们了,怎么会不一样?”
祝雨叶知道要一下子解释给江依柔听,她未必能消化得了,只能给她时间好好想清楚:“具体怎么样,以后再说,你先好好想想吧。”
是在父母身边尽孝重要还是让他们远离危险更重要,这的确是个两难的抉择!
就在江依柔为了搬家的事左右为难之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一个年约二十岁,名叫路雅静的女孩子正沉浸在睡梦中。
只不过,这是一场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是美梦还是噩梦的梦。
一向很少做梦的路雅静,这次梦见自己在一座不知名的大山之中奔跑着。
山上柳树成荫,河流在山脚下环绕而过,景色美不胜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山上正在下着不大不小的雨,雨丝斜细而密集,组成一道厚重的雨珠帘,让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奔跑着,但跑了很久也没感觉到身体在动,只有周围的景色在不断地后退,速度快得犹如坐在全速前进的汽车上。她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汽车的踪迹,只看到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蜿蜒往山上伸展。
也许是因为做梦的关系,没带雨伞的她在这样的山雨中行走,身上的衣服竟然没有被细密的雨丝打湿。走了一程又一程,身上始终干燥清爽,这让她觉得快乐极了,忍不住想要张嘴唱歌,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可惜好景不长,走了没多久,路雅静发现前面的山腰中,有个穿白衣服的人在上山。
她正觉得奇怪呢,眨眼功夫就站在了仅能看清那个人所有动作的地方,仿佛看电影似的,远远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从体形看,那应该是个男人,穿着的那身其实不是白衣,而是黑衣。不过他在外面罩上一件透明的塑料雨衣,在雨水与塑料的反光作用之下,远远望去会令人以为是白色的。
他左手抱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包裹,踩着泥泞的山路艰难地往山上爬。那个包裹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里面包着的到底是什么。
但奇怪的是,路雅静的心里却十分清楚,男人抱着的是个婴儿,而且还是一个不足月的男婴。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知道。
在男人所爬的那条山路上,尽头处的树荫间隐约露出一间房子的屋角,白墙黑瓦,很古香古色的感觉,看得出是大户人家所建。可惜那条山路实在难走,这么泥泞也没人修修它,使得男人每走几步就会滑倒在地,身上沾满了雨水和泥巴。
没办法,男人只得手脚并用往上爬,还要腾出一边手来抱紧那个男婴,这让他狼狈极了,估计雨再下得大点,他就爬不上去了。
路雅静想上前帮忙,可不管她怎么跑,始终与那个男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能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却没办法再进一步了。
正焦急间,男人突然停止了动作,站起来面向她的方向,向她裂嘴而笑。
路雅静在看清他真面目的同时,不仅没对那人报以一笑,反而吓得转身想逃。
男人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腮红和唇色却是腥红腥红的,看起来像是那些恐怖电影中时常出现的纸扎人。更可怕的是,他每笑一次,脸上的褶子就像开裂的墙面,白色的粉末纷纷往下掉。
路雅静想叫,发不声音。想跑,双脚却有如千斤重,她根本动弹不了,连头也没办法转动,像被施了什么定身术一样。
那男人笑了一会,突然将手中的男婴往地上一丢,举起双手用力挥动,同时嘴里无声地说着什么。
路雅静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无心去听,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再看见这个纸扎般的男人。
男人见她没有反应,急了,竟然把双手往下巴处一放,用力一抬。他的整个脑袋就这么被他搬离了颈部,从脖子的中间齐齐断开。断口处竟然没有血,而是薄薄的一圈——他居然真的是个纸扎人。
“不——要——去——”
在男人一连喊了几遍之后,路雅静终于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