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凡闭目沉思,现在摆在他面前急切间需要解决的有两处,一个便是那宋家大少的尸体,若是有人去那废墟查探,立时就会东窗事发,一个则是唤醒兵魂,这需要大量的有灵性的药材,说不得要借助这宋家庞大的财力了,希望那宋世行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伴随着有些忐忑的心思,林轻凡缓缓进入梦乡,到了天朦朦亮时却是惊醒过来。
宋世行那鲜血淋漓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他晃了晃脑袋,运转了一会元力这才将这梦魇彻底除去。
死便死了,还折腾什么?林轻凡咒骂了几句,又安慰自己说不过为民除害而已,而且当时真符爆裂开来,对方可是首当其中,即便自己不出手他也活不下来,自己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不过经这一折腾,林轻凡是再无睡意,摸了摸脸上,看到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咖,他便披上衣裳推门走了出去,远处灯火点点,一队队巡逻仍然在府中走动,想来也是,昨天出了那么大阵仗,这些巡逻还不将功赎罪?
倒塌的楼阁废墟投射出一道巨大的黑影,像是一头猛兽在潜伏着择人欲噬,林轻凡小心翼翼的避开守卫来到了废墟之上,空气中甚至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息,只是那天许多人都看到他血流满面,想来也不会因此而怀疑。
他轻轻地搬开巨大的房柱,想将那宋家大少的尸体寻个地方偷偷埋葬,可却猛然吃了一惊,那柱子下面空空如也,竟是连血迹都干干净净。
不见了?林轻凡脑袋一懵,心中骇然,难不成被谁发现取走了?怎么会?自己明明白天吩咐了那些守卫不要靠近,在府中谁敢违逆他?
林轻凡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着青袍的身影,难道是他?那个青老?
是了,作为宋家大少的首席幕僚,怕也只有他有着超然的地位,能够视自己的吩咐于不顾,他若是执意要进这片废墟,等闲护卫又哪里敢拦?
林轻凡心思重重的回到住处,路上护卫的问安声都充耳不闻,虽然对心中猜测信了七八分,可是仍然有诸多疑点,若是那青老真的知道了真相,为何还不前来拆穿自己,难不成他还要将此作为把柄来要挟么?
回到房间,林轻凡正待坐下仔细想想对策,却突然发现那桌上竟然多出一张锦帕,上面隐隐约约有着字迹,他心中一惊,连忙将其拾起观看,却见那上面写道:
“有趣的小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还真下得去手,尾巴姐姐帮你收拾干净了,可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林轻凡来不及去想自己何时又多了个姐姐,连忙看向落款,却见一方红印,上面写着两个字——“雯秀”。
手帕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鼻,可这是谁?林轻凡抓破了脑袋,硬是没从记忆中挖出对这两个字的印象,可非亲非故,谁又会帮自己的忙?
尤其是那字里行间透露的意思却是,那个叫“雯秀”的女人已经识破了自己的伪装,要知道之前兵魂给自己易容成的形貌可是三十来岁的疤脸汉子,更曾说等闲修士都无法识破这伪装,她又是如何看穿的?
只能慢慢查探了,林轻凡呆了片刻,把手帕叠好仔细放入怀中,左右无聊又坐在床上运转了一番元力,却听门被轻轻叩响几声后,昨日那位美姬又走了进来。
“少爷,可好些了么?”
林轻凡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眼下他还不能出声,眼前之人可能是与那宋家大少朝夕相对的人儿,一出声就会被他识破。
“少爷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担心脸上的伤势么,平和堂的大夫都说了,只要用秘药细心调养并不会留下疤痕。”美姬一脸怜惜的说道。
林轻凡见状只得从床上起身来,走到桌前取了一壶茶水,以茶代墨,以指代笔在桌上写道:“无妨,替我取笔墨来,我有些事情要交代。”
美姬连忙将林轻凡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出去转了半刻,这才气喘吁吁的带着一名丫鬟抱着文房四宝前来。
林轻凡见一习白卷铺开,沉吟片刻便写到:“我另有奇遇,这点伤势无碍,你着人去寻如昨日山参同阶之物,越多越好,我有大用。”
昨日那百年野山参?美姬掩口轻呼,她可是知道那山参的珍贵,这本来是少爷寻来用作给老爷五十大寿的贺礼的,若非昨日情况危急根本不会动用,如今却要越多越好,急切间又哪里能寻得?
美姬将心中疑惑道出,却不料林轻凡眉头一皱,双目间的凌厉让人心寒,她只得赶紧将此事应下,又道了个福出去张罗去了。
见得这美姬终于离去,林轻凡才长松了一口气,伪装一个人最难之处在于瞒过对方的亲友,好在他虽然扮得有些不尽如意,但还是蒙混过关。
林轻凡心道,只要再来个三支左右的那野山参同阶之物,他就能彻底完成练气期的固本培元,说不定那兵魂也能就此苏醒。
三天后,林轻凡当着宋府上下的面将自己遇袭一事盖棺定论,一边令人继续在城中张贴布告,通缉追杀那莫须有的“林天启”,一边也终于让人铲平那楼阁废墟,在种上花草后已是看不出一丝昔日的痕迹。
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
……
“少爷,你可得准备准备,那日至府邸的仙师又来了!”青袍老者压低声音附耳说道。
“什么?”林轻凡手一抖,杯盏掉在桌上,哐当一声,茶水泗流。
“你说的是哪位仙师?”林轻凡定了定神,故作镇定问道。
“仙师讳号哪里能打听得到?但我知道那仙师曾给少爷送了件宝物,难不成少爷还见了其他仙师不成?”青袍老者有些疑惑。
“宝物?”林轻凡先是一愣,顿时想到那能产生幻境的铜盆,有了那真符的前车之鉴,此盆数日来他根本不敢触动,生怕那上面也有着修者留下的法门。
“原来是他,倒是少爷我一时糊涂,青老勿怪!”林轻凡打了个哈哈将此事揭了过去,后者正待追问,却听“啪嗒”一声,房间的木门被猛地打了开来,奇怪的是外面空旷一片,并没有半个人影。
难道是风大将门吹了开来?林轻凡此念才生却又立马否定,如今虽然是深冬时分,北风刮得格外冷冽,可是也还没大到能推开这两扇木门的地步。
恶作剧?更不可能,在这府邸之内他言出法随,又有谁敢戏耍他?
正疑惑间,却见一旁的青老突然跪了下来,口中高呼道:“恭迎仙师驾临!”
“仙师?”林轻凡全身一震,连忙朝着门口看去,却听耳畔传来青袍老者的低语:
“少爷,快跪下来,仙师脾气古怪,你可别冲撞了他!”
下跪?林轻凡脸色一变,心中转过了万千念头,最后只得缓缓跪下,同时安慰自己,权当拜一个活了上百年的老不死,祝他早登极乐好了。
却见片刻后,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老道,穿着深蓝色布靴,手上拿着一柄银白色的拂尘,白眉白发,端得是仙风道骨,飘逸出尘。
老道轻轻挥了挥袖口,林轻凡二人顿时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扶了起来,那力量如同山岳般不可抗拒。
“不必多礼!起来吧,宋小子,今日本仙师前来有话询问,你可得如实回答了!”
“仙师请上座!”见到这老道并没有看穿自己的易容之术,林轻凡心中一松,连忙向对方殷勤招呼道,“青老,吩咐下去,上最好的糕点与茶水来!”
“不用了!”老道摆了摆手,“本道来只是想问问,前些日给你的真符可还在手中?”
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林轻凡心中一个咯噔,那真符已损毁,哪里又还拿得出来?他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最后咬了咬牙回道:“不瞒仙师,那真符却是被毁了!”
“什么!”老道脸色顿时一变,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之感弥漫在整个房间之中。
“说来惭愧,前几天我这府邸出了个内贼,在下与其冲突之下竟将此物给毁去了,仙师你看我的脸,至今都还没痊愈呢!”林轻凡一边小心回道,一边察言观色,生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开来。
“少爷你怎么也没跟我说过此事?”青老在一旁悄悄疑惑询问。
“你也没有问。”林轻凡低头回应。
“你说你与那内贼交过手才使得真符损毁?”老道沉吟开口,双眸锐利如刀,像是要将二人从里到外看个透彻一般。
林轻凡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他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波动从老道的双眼扩散开来,体内的元力蠢蠢欲动就要被激发出来,可却被强忍着死死抑制住。
“你过来!”老道见看不出什么异状有些失望,又朝着林轻凡说道,语气冷冷不容拒绝。
林轻凡心中犹豫了一刹那,夺路而逃的念头才生就被他掐灭,这老道的修为也不知到了何等境界,可从那真符的威力也能管窥一豹,绝对不是他才一个才初入练气期不久的人物所能够抗衡的。
不过虽然无法抗衡,可林轻凡却也不想坐以待毙,他暗暗绷紧神经,只要一有不对就取出怀中的小剑先发制人,那小剑乃是兵魂所炼,品相自然要高上许多,希望它能给这老道带来一些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