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卖掉,也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女尊”的社会状况所产生的影响。看那跪在地上的男孩儿哭的梨花带雨,看他身侧的女孩也不过是个孩子但已经懂得去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言清的心就像是被人捏在了手里,压抑着纠结着,疼得难以呼吸。也第一次清楚的明白了,她,作为这个世界的女人,身上担负的责任!
看到这一幕,宸儿的心又何曾好受了?同为男子,对三郎的遭遇,对三郎的无奈很绝望,他都能够感同身受。真的不愿意看到又一个好男儿被逼上了那条不归路。可是以他的处境,他哪里有能力去帮三郎一把。
“哎呦,我说李家大姐,怎么在这坐着呢?”
言清还没看得清来人,只觉得一股子脂粉气迎面扑来,而后入眼的是一穿着花哨的男人扭着他那水蛇般的腰肢,那捏声细语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男人身后跟着的二个小童亦是如此夸张的装扮,脸上扑着厚厚的香粉,尽显妩媚之余,却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
见状况有变,一些个好事的,想看热闹的人又都围了过来。
“这不是花满楼的鸨爹爹么?”立刻就有人认出了男人的身份,瞬时周围议论声一片。
“可不是么!原来是把儿子卖到花满楼去了,瞧她这个三儿子也算是个娇滴滴的人儿,还真是可惜了。”
“瞧那身段,看着真不错,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露骨的话语引来周围窃笑不已。
“要不今晚咱们姐儿几个先去尝尝鲜?”
“哈哈哈哈……”
不堪入耳的言语,想到自己以后就要过着那样的日子,三郎闻声身子抖的更厉害了,脸上满是惊恐却死死的咬着下唇,倔强的不发一声。
那叫石头的小女孩将三郎紧紧的圈在了怀里,怒视着走来的男人,很是戒备。
见女人有些犹豫,这鸨爹爹可不干了。“李家大姐,难不成你这是想毁约?我是信你,才先付了你十两的定金,让你自己把你那三儿子送到我们春满楼,我这可有你白纸黑字签的名字。”
男人说着冲着身后的小童伸了伸手,那小童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薄纸双手奉上。
“可别怨我没提醒你,这契约里可写的明明白白的。自你收了定金,你这儿子的户籍就划到我们春满楼名下,跟你再没关系。你若是想反悔,可得给我们双倍的全款赔偿。你可想清楚了,六十两白银。你拿的出来么?”那男人自觉占着理,更是趾高气扬了。
坐在石阶上的李大姐那刚刚燃起的母爱又被浇灭了。家里的米缸空了好久,连饭都吃不上了,还六十两白银?她怎么可能拿得出来?事已至此,想来也没有可挽回的余地了。虽然眼里还有浓浓的歉疚,可还是坚定的站了起来。
“三郎,你……”偷着抹了把眼角,把最后的犹豫咽到了肚子里。“你就跟鸨爹爹走吧!是娘对不起你,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娘。以后,以后自己要保重。”
“这就对了嘛,回去我再给你二十两,你们一家啊,也能有钱过个好年,明年你家女儿也有钱上学了。说不定以后这金榜题名,还飞黄腾达了呢!”那鸨爹爹掩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脸上的香粉也跟着扑簌簌的往下掉。
“娘……”三郎最后绝望了,跪坐在地上,眼睛空洞的没有焦距。
“不行,我不准你们带他走,娘,要卖就卖我,别让弟弟去,弟弟真的会死的!”石头将三郎护在身后,可怎奈她年纪小,也没多少个力气。李大娘只一只手就将她拽到了一边。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有空来我们春满楼玩!包你满意”鸨爹爹说着一甩帕子,扭着腰,转身就要离开。他身后那二个小童这时已经架起了地上的三郎,跟了上去。
宸儿看着,心里跟着着急,只是无能为力。他知道小姐在家里的处境,也没什么钱,怎么救人?更何况,自己都是小姐的负担了,怎么好让小姐再为别的事情操心?
听到耳边的呜咽声,言清没有回头就已经想到了原委。若只是给他们钱,把人赎回来,那倒是简单。只是这救急不救穷,就算她把人赎了回来,他们没有生活来源,到头来,还得走上这一步。那怎么做才好?
想着,轻轻拍了拍宸儿的手,让他宽心,言清这才走上了前。
“等等。”言清清脆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正待离去的鸨爹爹也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了过来。
突然被所有人关注,言清还有些放不开,那将要说出的说辞又在心里反复的过了一遍,不停的给自己加着劲儿,有了信心,才走到那李大姐身边,从钱袋里拿出二张总计六十两的银票放到她的手中。
“这钱你拿着,把三郎换回来吧!毕竟是亲生骨肉,你怎么舍得!”
这李大姐万万没想到会有人替她出头,一股热泪滑过脸颊,双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可再一想,家里好几口子人都等着吃饭呢,换回三郎,不过是重新回到了原点罢了。
“呵,还真有装好人逞英雄的。”那鸨爹爹看向言清的视线里带着嘲讽,“李大姐家也就只有几亩的薄田,平常日子还好说,勉强维持着生计,可李大姐的娘近日来病重,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所以才不得已卖了儿子救自己的娘。你这外人就擅自做主的把人赎回去,没有钱,你让他们一家人怎么活?”
这李大姐被戳中心事,心里很是不安,可事实就是如此,她又无言以对。
“这好说。”言清玩味的笑了笑,伸手一指。“那我要她!”
“那怎么行?”李大姐见言清指着石头,霎时间跳起脚来。“我们李家到这一辈也就石头一个女娃,就是卖了谁我也不能卖了她!”说着就把言清刚刚给的银票又塞了回来。
“多谢姑娘好意了,我意已决,姑娘也不必再劝了。”
三郎刚刚腾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娘说的没错。家里还指着姐姐传宗接代,就是牺牲了他,也不能让姐姐受委屈。这样想来,心也好受了些。仍是感激的向言清福了福身。
(求票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