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莞醒来的时候,正是凌晨三点多,四周围静悄悄的,有些冷。
她抬起手去摸熟悉的开关位置,却没有摸到。鼻尖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身体行动起来还有些迟缓,尤其是床有点小,让她觉得分外不习惯。
摸索着黑暗,她又去习惯性地下床去找应该就在床便的拖鞋,却怎么也找不到,一抹银亮的月光透过并未完全拉上来的窗帘,照射进来,她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发现她正处于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
她慌了一下,摸一摸后脑勺还十分疼痛,那地方似是被什么东西严重撞击了一下。这一摸,她又发现一个新问题,身为宅女的她,应该是省事的短发才对,不过如今她的头发触手松软,长长的似是一直垂到腰上。关莞愣了愣,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越过那一抹月光,似乎是一个双人沙发,而沙发上如今正躺着一个人,那人呼吸均匀,看起来是睡过去了,只用一件风衣盖在身上,他的手脚因为过长而伸出沙发,搁在一张椅子上,并不算狭小的沙发,被他完全占满。
男人?关莞半张着嘴,因为太过吃惊而忘记了害怕。她独居了很久了,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和他共处一室?
关莞的头还是很疼,脑海里细碎的片段似是只停留在飞机失事的那一刹那。她想她没有道理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才是,除非是出现了什么奇迹。
关莞就这样怔愣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睡在沙发上的男人看了大约十来分钟。
关嘉树隐隐地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睁开有些惺忪的睡眼,便看见黑暗中一个消瘦的人影一动不动地站立着,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他一个哆嗦,身上原本盖着的风衣“刺啦”一声滑落了下去,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关莞?”关嘉树试着叫了一声,被关莞的模样吓到,慌乱地去按灯的开关,世界一下子亮堂了。关莞空白的思绪因为忽然亮起来的灯光而被填满,眼前的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一件粉红色十分骚包的衬衫,身形修长,面目英俊,活脱脱一个优质男人。
关嘉树将还还有些发愣的关莞拉到了一边,担忧地说道:“你大半夜地起来坐什么,现在是秋天了,你干嘛赤着脚站在地上?”
关莞感觉这男人对她说话似乎十分熟稔亲昵,且称呼她为“关莞”,一下子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并不叫做关莞,她叫江敏心,28岁,一个中小企业的职员外加小有名气的网络恐怖小说家。她出身于一个离异家庭,也正是因为此,相恋了八年的男朋友的父母,因为这个儿有些嫌弃她,而当她还在苦恼的时候,却被别人告知他男朋友结婚了,新娘显然不是她,她居然被小三了。心情失落的她,首次出现了想要独自旅行的想法,买了一张飞机票坐上飞机,结果遇上了飞机失事,然后……没有然后了。
装着江敏心灵魂的关莞,抬起头来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被他的目光惊吓,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你不舒服就跟我说,你后脑勺撞得挺严重的,还疼不疼?”
关莞摸了摸后脑勺,稍微一用力,她就痛得丝丝抽气。关嘉树见她是明白他说的话的,那便意味着她没有变成白痴,便稍微松了一口气,又说道:“关莞,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她该说什么?她现在还没有从死而复生的情况缓转过来好不好?!
关嘉树的眉头缓缓皱起,心中那不太好的想法慢慢成形,道:“关莞,你……该不会是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她摇头,她不是不记得,她是完全不知道他是谁,对于关于江敏心的记忆,她记得的一清二楚,所以她知道她并非失忆。
关嘉树的一颗心猛地一沉,说道:“你不是和我在开玩笑吧?”似是为了缓和气氛,这位优质男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这笑意在这样沉重诡异的气氛下更加显得沉重诡异。
“我是你的堂哥,我叫关嘉树。”关嘉树望着关莞,十分怜悯,她的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便远嫁去了海外,此后关莞一直都是寄养在他家的。关莞今年21岁,刚刚大学毕业,刚才出来独居第二天,便在家中不小心摔倒了,好在摔倒之前是和他在通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哎哟”一声,便没了声息,关嘉树便急急忙忙到了她居住的小公寓,结果发现她摔到了后脑勺,还十分严重。
“堂哥?”
关嘉树点了点头,她终于说话了。
关莞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眼神有些慌乱,总觉得这副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她似是真的遭遇了某些神奇的事情,然后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了下来。
“我叫乖乖?”她被自己这个新的恶心的名字给雷了一下。
关嘉树看着她一脸认真地问这么一个问题,表情也稍微轻松了一点,纠正她说道:“不是乖乖,是关心的关。你的名字,是草字头加上一个“完全”的‘完’,也读作‘关’。”
比起她原本“江敏心”这个朴素到骨子里的名字,可真是有些奇特。而关嘉树像是小时候一样给她说了一遍她的名字,也不禁莞尔一笑,说道:“我去叫值班的是医生过来看看。”
关莞点了点头,在关嘉树看来像是一头乖顺的小绵羊,完全不同于以前有些令人烦躁的小老虎。不过看着她如此没有活力,也让他面目上笼着一层忧虑。
医生过来查看了一下她的几本身体状况,然后又问了一些问题,初步判定她暂时是失忆了,不过似是并不影响生活,关嘉树这才放下心来,安慰道:“没有关系,那些事情总会想起来的,就算是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反正你以前也没有什么好事。”
卸去了一些忧愁的关嘉树,便说了个轻松的玩笑话,在关莞听来却并不怎好笑,因为她可以说是根本不认识关嘉树,便对于这种笑话接受不来。
这么一折腾,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关嘉树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肚子有些饿,便说出去买些东西吃,将关莞单独留在了病房里头。
她醒过来,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这下子房间清净了,她的脑子才开始运转思考。她似是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另一个人?错愕、恐惧、庆幸一瞬间充塞心头,让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一时间泣不成声。
哭过之后,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在关嘉树回来的半个小时内,关莞稍微梳理了一下心情,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怎么样,她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那么,她就要继续活下去。
关嘉树看着眼睛红红的关莞,知道她是哭过了,因为关莞说话神态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向能言善语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将一杯热可可递给关莞,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关嘉树今年三十岁,和关莞相差九岁,这样的动作十分自然,但是对于如今的关莞来说,关嘉树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被一个陌生男人拍了拍脑袋,这感觉十分异样。
前男友霍杨是一个长得十分帅气的男人,对于不善言辞,性格消极自闭的她来说,霍杨是一个风趣幽默开朗的人,她在精神上十分依赖霍杨,且只有交过他一个男朋友,如今想来,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关嘉树为了缓解气氛,便笑着介绍起了关莞的状况,道:“你爸爸在你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你妈妈嫁去海外了,本来你是住在我家的。前不久你说硬是想要尝试独立生活,搬了出来,结果出事了,白天的时候我妈妈说你还是搬回来住,你住在外面她不放心。”
关莞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注意地听着,关嘉树觉得堂妹似是又回到了十来岁的时候,那时候是个十分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儿,哪里像是后来总是骄耍任性在外胡混的模样,比起此前傲慢的小姐脾气,忽然觉得面前乖乖的她也不错。
“我妈把你当亲生女儿疼爱,你搬出去了她还真觉得不习惯,你从小到大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一个人过哪里这么容易,还是听话一点回家吧。”
关莞听着关嘉树这种口吻,真的是在教训一个听话不懂事的小妹妹,反应过来那个小妹妹就是如今的自己,表情便有些怪怪的。
早上八点,一个中年女人便急冲冲地进了病房,看着在床上安然无恙的关莞,又哭又笑,道:“小乖,这次伯母是怎么说都不会让你出去住的,过几天办了出院手续,就直接回家。”
关嘉树有事情要去处理,换成了关妈妈来当值,离去之前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之前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你不是一直想要进入RM公司做经纪人吗,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等伤好了直接去演员部门找卓开翔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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