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音清悠绵长,似缠绕佛前的冉冉香烟,直绕着心尖儿徘徊不去。我细细思索,却如何也想不起来谁会如此狠毒,竟然利用年幼又单纯公主来陷害我。原想着不过大约是些个宫里头的小丫头们谁因妒生恨,使些小绊子也就算了,没想到此人竟然罔顾人性命,当真是蛇蝎心肠!若不将她惩戒了,留着往后必是大患。
心思婉转,脚步却仍是如行云流转,直至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舞毕,我与公主一同见礼。
“琉儿,快快来哀家这儿,让哀家仔细瞧瞧。”太后着说更是伸出双臂,急急地想要拥着公主入怀。
太后话音未落,公主便已经蹭进入了太后怀中撒着欢儿,小心探望着公主小女儿家的模样,就明了,太后果然厚爱公主,对公主的慈爱更是情深切切,让人暖心。
“母亲,女儿长大了,想要讨母亲欢心。今日之舞是想要为了母亲祈福,琉儿希望母亲万福,永世安康。”琉儿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真心之下竟然感动了自己。
我心头一震,当朝王爷公主见着太后都得尊着称为太后,些个亲近些的也得称其为母后,敢当着朝堂众人的面儿直呼太后为母亲的,怕也是只有当朝的琉璃公主一人了。难怪这些人要想着要对公主下手了,想来若是公主真的有事儿,我怕是……
敢情这些人也太抬举我了,竟然想要借太后这把刀子。也真是看得起我!只是还真不知我是开罪了何方神圣,竟然要如此劳师动众。
“如烟姐姐,皇帝哥哥说要赏你呢!”
琉儿的话将我的神思拉了回来,刚才走了神,也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琉儿,你竟然唤她姐姐?!如此成何体统?!!”太后的专线明显提高不少,想必是惊吓过度。虽然心底震怒不已,碍着众人的面儿也没好立时发作。
公主听着太后责问,也惶惶不安。正了身子给太后福了礼才恭敬回话:“琉儿承蒙姐姐看顾陪伴,给母后祈福的舞也是姐姐悉心教导,琉儿是真心喜欢如烟姐姐。”
“可你必竟是皇朝的公主,身份尊贵,怎能随意的叫人姐姐。可知道,你的姐姐必是皇家后族,尊贵无比。怎么着你也得顾着皇家的体面,如此不分尊卑,哀家是万万不许的。今儿看在她护你的份上,哀家也就不罚她了。”太后面目缓和不少,却也严厉责备道。
“琉儿知道了,可先前自从遇上了姐姐,姐姐就一直看顾着琉儿,爱护之心感怀在心,所以才一直尊得一声姐姐,将才母亲也见到了,琉儿差点儿摔死!都是姐姐舍命相救,所以琉儿恳请母亲勿责。”琉儿厥着樱色小嘴儿忿忿道。“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也不知道个忌讳!你是堂堂一朝公主,总还是这么个不知轻重,叫哀家如何放心得下!!既然你一心喜欢如烟这孩子,倒也不是不行。你年幼便知晓知恩图报也实属难得,不过这事儿,琉儿,你可得求了你皇帝哥哥才是。”太后拉了琉儿的手,笑开了眉眼,眉眼间少不了流露出三两分孩子气的味道来。
一把年纪,竟然还开起自己儿子的玩笑来。
“谢母亲!那母亲刚才说有赏,可不能不作数!”琉儿笑得甜腻,黄鹂之音只是为了我讨赏。
心下,我也感动起来。若我当真是有这么一个亲妹妹,那该有多好啊。
“你叫如烟?!”男子沉稳的专线像雄鹰翱翔划破这寂静大殿。
“是!”我将头抬起,满目微笑的直视着眼前的男子。
这人便是这皇朝的天子。上一次见着,心里总觉得这皇帝有些玩世不恭的闲散味道,可这一次,我却是看到了一个俊朗儒雅,谨慎威仪的皇上。
是他,却又不似他。
“你很勇敢!”他嘴角又掠过一丝戏谑的微笑,一闪而逝。
我想,他并不是夸奖我救了公主,却是笑我竟然敢大胆到直视天子。
我亦发觉得心底好笑,想必脸上也是更见盈盈了。
“谢皇上夸奖!”该回的礼还是要回的,我再怎么勇敢,也是不敢挑战这个时代的礼仪规矩的。
皇上和太后几乎是同时问我,想要何赏赐,可我有什么好要的呢?!
“回太后皇上,如烟别无所求,只想为今日之事求个明白,好让如烟安心。公主年幼可爱,任是谁见了都是要护着宠着的,却不知是否有人却存了不一样的心思,将才公主差点儿出了差池,这事儿让人不敢往后去想。”我低了头悲戚道。
平安顺遂固然是好,若是不能,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既然你们将太后当刀子使,想必我也能将太后当盾用。
“臣恭请太后彻查此事!以保公主平安!方能令臣等宽心。”
“臣也恭请太后彻查此事!”
“臣等恭请太后彻查此事!”
我惊异抬头,未曾想过,大臣们也能如此同仇敌忾,为我一呼百应。虽说实则是为了公主的委曲,也是为了哄着太后高兴。可不管如何,也是随了我的号召,让我有些感动,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不能自已。
果然,此事经我一提,太后自然后怕,加之大臣们如此愤慨,更加深了此事的严重性。太后当下即下令细查,严令务必要将相关人等一个不落的仔细彻查,有罪之人悉数仗毙。
她们当真低估了一个母亲害怕失去自己亲生孩子的那种心情和恐惧,这样的恐惧能让她们生出百倍的勇气,也能生出千倍的恨意。
想来,那人自己也未料到,原以为是公主出了事,太后便会杀了我以慰公主。想必怎么也料不到,太后愈是感受到差点儿失去公主的恐惧,就会愈发的恨,愈发的狠,那些想要伤害她孩儿的人自然不得善终。而救了公主的我,自然才能让她安心,让她信任,也许还能让她感恩。必竟太后也是为人母者,爱子心切,更甚过自己。救了她的孩子,许是比救了她自己的性命还能令她动容。
这一仗,我终究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