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身子还没好完全么？”
陆红妆看了訾风吟一眼，终是狠下心来，道：“是啊，前几日只在府中休养，闷得紧了，今日才出来想要透透气，谁知道没有好利索。”
“小姐，小姐——”
陆红妆扭过头去，看到碧荷气喘吁吁地逆着人流挤过来，陆红妆挥了挥手，回过头迅速道：“訾公子，小女告辞了。”话毕，也不等訾风吟回答，便向碧荷走了过去。
不多时，二人便消失在了人潮里，訾风吟若有所失地看了看空落落的掌心，一如他岑寂的心。
“小姐……”碧荷有些迟疑地开了口，“裙子……”
陆红妆低下头看了一眼，只见鹅黄色的衫子已经灰扑扑的了，她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回府吧。”
“红妆还是没有回府吗？”陆凤彤坐在软榻之上，斜倚着大引枕。
“还没有。”一个柔柔的声音在她身侧的阴影中响起。
“她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陆凤彤摇晃了一下茶杯，神色颇有些怒气。
“那天八公子来了之后，小姐便让栊月说她身子不适，之后我们再见到小姐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那时候小姐的额头便成这样了。”说话的女子一点都没犹豫，清晰麻利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哦？”陆凤彤眯了眯眼睛，那慵懒的样子和陆玉澜不差分毫。
沉默了半晌，陆凤彤蓦地开了口，“她和玉泫的关系很好？”
“小姐和八公子向来很好，时常去瑾书轩，听碧荷说也一同去过书楼。”那个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是陆红妆在此一定会感到熟悉的，因为这个声音竟是月华阁婢女的！
“哦。”陆凤彤再次应了一声便沉寂了，许久之后才道，“你下去吧。”
女子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了。
陆凤彤保养得宜的脸庞隐没在屋子投下的巨大阴影中，晦暗不明。
“姑奶奶。”一个淡蓝裙子的姑娘款款而来。
陆凤彤笑道：“是红妆啊，好些了吗？”
“沾了姑奶奶的福气，已经好了。”陆红妆笑的谦恭，看着陆凤彤看似慈祥的脸庞，却没忽略她眼底的不悦。
陆凤彤拉过她的手，笑道：“今儿个宫里来了消息说是明晚宫中设宴款待萧国的使团，朝中四品及以上官员的小姐们都要去，”顿了顿，又道，“陆家没有婚约的嫡庶小姐们到时候都会去的。”说完，陆凤彤放开了她的手，陆红妆乖巧地坐在了陆凤彤身旁的小锦杌子上，给他捶腿。
陆凤彤眯起了眼睛，翡翠指环闪烁出一种冰冷而妖异的光泽，唇角的微笑高深莫测，只是陆红妆并没有看到。
半晌，陆凤彤又道：“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中听，但是我必须要说，今早我已经跟她们几个说过了，现在也跟你提一提。
你们几人，虽说因为玉湘的关系都进过宫，但是此次算是国宴，你们都要注意着言行举止，不要失了陆家的体面。
还有一事，你虽然是陆家的小姐，但是和公子们并不是嫡亲的兄妹姐弟，所以还是不要走得太近，坏了你的清誉就不好了。”
陆红妆低垂着头摆出一副谦恭的姿态，应道：“谨遵姑奶奶教诲。”
陆凤彤道：“你知道就好，”她伸手揉了揉鬓边，“你下去吧，记得去绣坊领衣服，早些时候我就让崔妈妈给你们裁了新衣。”
很快，陆红妆便和碧荷来到了绣坊，几个小姐都已经取走了各自的衣服，陆红妆看了看，是一件浅红色的窄袖薄绸裙子，上面用暗花绣着桃花，红的灼灼耀眼。
陆红妆拿起裙子，是用上好的薄绸裁成的，这样的式样颜色虽然能很好地衬托她的气质，但是未免不够庄重，不过姑奶奶既然这样做了，想必是早有打算的了。
“小姐，这里还有一套头面首饰，今晨首饰坊才送过来的。”
陆红妆打量了一番，只见只有一支凤尾金步摇并着两朵宫纱堆花，还有一双缠丝金镯，配起陆红妆的裙子来刚刚好。
“我很喜欢。”陆红妆凝视了一会儿，吩咐碧荷收好，淡淡地留了这么句话，便离开了绣坊。
崔妈妈脸色有些难看，“呸”了一声，“一个半路出来的小贱蹄子还敢跟我使脸色。”
“小姐，”碧荷瞧了瞧四周无人，压低了声音道，“这裙子头面……”
陆红妆打断了她，“很好看。”她知道，陆家的公子小姐们的衣裳，都是由姑奶奶点过头的，所以只是三个字就含混了过去，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回了月华阁。
莲影和青荇正在桌边坐了绣帕子，见到陆红妆忙站起来行了礼，陆红妆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跟着同她们坐在了一处。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莲影还是圆圆的脸，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讨喜，让人心生好感，而青荇几日不见面容更加清秀了，那一丝雅致的味道渐浓。
莲影的话向来是很多的，今日却有些沉默，而青荇本就是个安静的性子，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陆红妆率先开了口，“莲影，你今日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想起刚才姑奶奶说的话，陆红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月华阁中她们几人，栊月自然是不可能的，碧荷这几日也一直跟着自己，唯有莲影和青荇有这个嫌疑，而今日莲影的表现让她十分起疑，所以不得不出口试探一下。
莲影笑得有些难为情，“小姐，不碍事的，不过是……月……”
“那你好好养着，这几天你就少做些活儿吧，到时候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陆红妆起了身，“我且上楼歇息去了，栊月回来以后让她到我房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