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丫鬟就呈上了第二道菜，陆红妆略略打量，却只见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靠近有些热气，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盘子周围用萝卜雕刻出了几朵牡丹的样子，雕工竟是十分精致的。
“第一道菜妹妹们都见过了，就是‘莲花酥’，这个点心想来不用我多说，大家也能看出其中的妙处，至于这第二道菜嘛……”栊烟止住不说，卖了个关子。紧接着，每人身旁的丫鬟都动了起来。
随着金黄色的鸡肉展现在眼前，陆红妆已经想到这是什么了，“叫花鸡。”
栊烟笑道：“正是‘叫花鸡’，只不过在这里，叫做‘锦绣鸳鸯’。”
陆红妆一看，果然泥土中是包着两只鸡的，个头都不大，但是香气似乎更加浓郁。
“姐姐不愧是博学多才，一眼就认出了这道菜。”
陆红妆看向段绣，心中已经隐有怒气，这话哪里是赞她，分明还是说她的出身，今日这段绣三番两次第找她的麻烦，若是有个缘由也就罢了，但是这样明显的找茬，又没什么缘由，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恼怒吧。若不是为了顾全栊烟的面子，她怎么也不会再待下去的。
“六小姐过誉了，并非是我博学多才，只是我之前生活贫困，这样寻常百姓家的东西，自然见多了，六小姐出身富贵，没见过也是正常的。”陆红妆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再和这段绣打太极了。
段绣掩着嘴，似乎带着些歉意和懊恼，“姐姐别介意，是我不好，非要提起姐姐的伤心事，”她看向陆红妆，一脸真诚，“现在姐姐是名正言顺的陆家小姐，和过去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陆红妆笑道：“六小姐不必自责，我的出身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总是要向前看不是么，何必计较于过去呢。“
段绣一时无计可施。
栊烟这才道：“是了，不能计较于过去，陆小姐，六妹，咱们继续说下一道菜。”
几人暂且翻过这一页不提，可是在座的都清楚得很，段绣和陆红妆的问题根本还没解决，现在只是表面平静而已。
接下来几人其乐融融，若是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贵女聚会而已。
饭毕自有丫鬟端上来茶水漱口，待到丫鬟们把一切都收拾干净后，栊烟才开口道：“我记得再过几日就是湛府一年一度的文会了，”她转向湛蓝，“郡主，我是否记错？”
湛蓝笑道：“六月廿七。”
栊烟继续道：“以在座的各位妹妹的才情，想必到时候都要去的，不如今天我们就来个小文会，提提兴致吧。”
陆红妆心中一动，看向段紟、段绣和白棽三人，果然三人脸上都是不大情愿的样子，但是碍于面子还是答应了，陆红妆看向栊烟，心中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陆家小姐，早就在贵女之间被谈论了无数次了，多数都还是不屑和好奇，更甚者甚至有流言说她是陆昕的私生女，栊烟自小和她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的斤两，所以此番举动，无非是想要让她在这些世家贵女面前露露脸，届时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我自然是没意见的。”陆红妆最后道。
这湛府文会她在春熙楼时就听闻过，这一年一度的文会吸引了华京中的各大才子以及各府的公子小姐们前来，颇有些贵女选婿的意思在其中，虽然别的府上每年也有文会，但是都不及湛府的，只因为湛家向来中立，不曾亲附朝中的哪一派，加之这文会是以馆陶长公主和蓝柔郡主的名义举办的，来的人自然很多。
“这文会虽说就是以文聚会，但是当然不可能只是论文，琴棋书画、歌词诗赋都要论，不知四嫂今天想要比哪一样？”段绣首先问了出来。
栊烟笑道：“不是比，只是小聚讨论一下，想讨论什么自然都是可以的。”
陆红妆闻言皱眉，这段绣似乎跟栊烟也不对口，想来是门第之见太过严重，当下心中对这女子有些不喜。
不过她转念便苦笑起来，当年她是江南巨富的女儿，秦家的千金，门第之见虽然没有段绣如此严重，但是还是有的，要不是六年前她尝尽了人情冷暖，看尽了世态炎凉，恐怕今日也好不到哪里去。
几个小姐谁都不愿意先开口，唯恐露了底，届时如意郎君就是别家的了，一时之间有些沉默，还是湛蓝先开了口，“红妆姐姐，我还记得去年秋游你跳的那支舞，想来姐姐对跳舞颇有想法，不若向我们几个传授一下经验吧。”
“郡主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想法，不过是自幼学了几年舞蹈，比起姐妹们来差得多了。”陆红妆谦虚了一番，试图推脱掉此事，她如今一看出来了，今日的小聚虽然是栊烟举办为她好的，可是终究是为有心人做了嫁衣裳。
段紟也笑道：“陆小姐谦虚了，陆小姐的舞姿我们几人也见过，当时可是震撼的很呐，说是惊为天人也不过分。”
几人附和起来，陆红妆眼见如此，也不好再推脱，只得与她们谈论了起来。
“四少奶奶。”几人正说到兴头上，一个小丫鬟就进了园子向栊烟行礼道，神色间颇有些匆匆忙忙。
段紟当下呵斥道：“看你急急忙忙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园中有贵客吗！”
小丫鬟惶恐道：“奴婢错了，是——”
“你先说是什么事情。”栊烟温声打断了小丫鬟。
小丫鬟将一封信呈了上来，“方才丞相府上送来了这个，说是赶快交给陆小姐，有要紧事，不能耽搁。”
几人闻言面色都有所不同，段紟更是神色一肃，这丞相府和段家向来来往不多，而今日陆红妆来段家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这消息也不至于传到相府去，不知道这陆红妆和相府究竟是什么关系，竟然让相府如此。
陆红妆心中一凛，难道是权相又有什么消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