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走便宜老丈人之后,张焕便独身出门,从新到裁缝店制作成衣,毕竟自己第一次会见知县,怎么说都要给对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如此才能博取对方的信任,更有利今后的工作的开展和自己的锦绣前程。
张焕来到拱辰门最大的成衣店里,买了两套白袍,又买了两套罗纱短衫,还有两双鞋子,两顶帽子,还有一把折扇,这玩意是师爷必不可少的随身物件。想着要当师爷,这衣料不能太差,更何况自己又不差钱,可穿着锦衣华服,那样过于彰显,锋芒毕露。同时也不能太得简单朴素那样会显得寒酸,一番挑选之后,总算有合适的衣衫,一起下来总共才花了三两二钱银子。
他还特意买一个头巾,试穿了一下,看起来颇为儒雅,很有读书人的气质。
第二日一早,郑德带着张焕一同前去县衙。
大门面阔三间,中为通道,两边建成有衙门常有的‘八‘字墙,大门两侧有一对威严的石狮,大门东侧原来放置一面大鼓,是当年告状人击鼓鸣冤的地方。
“衙门朝天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在就是古今的最真实写照。
古代地方府县的掌印官都实行回避制度,不能在原籍任职,而是异地任职,而且一般都跨省任职,并且规定,不准与任职当地人成亲,也不准在当地购买房产。知府、知县等正印官在任职当地只能住在衙门内宅里。
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死规定自然是无法束缚那些满脑肥肠的大明贪官们。
师爷是知县私人聘请的幕僚,不是朝廷官吏,所以他们不用象六房书吏那样每天在衙门前面的办公室上班,而是在内宅里专门的书房履职。需要师爷处理的公文,都由前面书吏依照程序报送到内宅给师爷批阅,一般的师爷直接就批签了,需要知县定夺的,再由师爷转报知县大老爷。
衙门两道门房,一道是公共办公区的衙门正门的门房,一道则是知县老爷内宅的门房。因为内宅住着知县的家眷,所以这个门一般是不开的,文件都从专门的小窗户递进去给里面的门房,再转交给师爷。
而知县既然要聘任师爷,郑德自然是要他直接后衙找知县大人。
郑德乃是莆田县的县丞,算是二把手,衙役们见到县丞带着一个年轻人到后衙,一个个点头哈腰堆满恶心的献媚,郑德袖袍一甩,往后衙书房走去。
后衙也分两块,一块是知县和家眷的住宅院落,一块是师爷们的住宅和办公院落。因为一个知县往往要聘请好几个不同的师爷,所以这一块院落还是很大的。
知县正在书房批阅公文,听到门房通报,忙传进来。
郑德带着张焕,迈步进了书房,便看见一个老头坐案几前深埋着头,眯着一双似乎很难睁开的小眼睛,穿着一身绿官袍,戴着一顶乌纱帽,两只翅膀忽闪着。
郑德笑呵呵的拱手道:“赵大人。”
“哦...是县丞来了,快请入座。”知县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拱手还礼,命人奉茶。
郑德介绍道:“大人,这位就是我向您推荐的,擅长破案,这位就是本县父母官,赵庭贵,赵知县。”
“我什么时候说我有这特长了?”事到临头,张焕只能硬着发麻的头皮,急忙上前拱手一礼:“在下张焕,拜见知县大老爷。”
知县起身还礼:“先生免礼,适才县丞大人盛赞先生破案神技,极力推崇,学生很是仰慕,今先生愿来帮衬学生料理政务,实为学生之幸。”
知县跟幕僚师爷之间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因为聘请的师爷大多是读书文人,又精通某一行的业务,他们能否尽职,关系到知县的政绩前途,所以知县对师爷都非常的尊敬,一般尊称对方先生,自称学生,而不是摆官架子自称“本县”。因为知县也是读书人出生,科举及第才能当的,所以师爷对知县自然也不能托大,也是自谦学生,尊称对方为“东翁”,因为师爷不是官,所以不称对方为“大人”。
“还神技呢,快我把鼓吹到天上去了。”张焕一个头两个大,忙拱手施礼:“不敢,在下一定尽职尽责,协助东翁搞好案件侦破工作。”
“太好了!”赵知县抚掌道,“不敢请问先生表字是……?”
在古代,不但有性,还有字,只有到了十六岁,父母就会请人或算命先生、秀才之类的人,给自己的儿子起一个表字。就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润之’、‘毛润之’,字和号都是给别人称呼用的,称呼别人的字号是对人的尊重,所以赵知县有此一问。
张焕一怔,随即才想起自己的表字:“在下,表字子谦。”
知县拱手道:“子谦先生!”
他身边的条案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个大红封面的聘书,当下提笔蘸墨,工工整整写上了张焕的名字,然后合上,放在桌上黑漆描金内衬锦绸的托盘里,那里另有两锭纹银。
赵知县双手托起托盘,道:“聘金每月五两银子,不知子谦先生意下如何?”
张焕穿来到大明朝已经有一月有余,对明朝物价已经有所了解,知道明朝一银两大概值人民币五百元,每月五两银子,也就是工资每月两千,这已经不算少了,可自己需要钱么?老子需要的势。
张焕诚惶诚恐,当下拱手道:“没问题。”当下接过,取了聘书银两,再次拱手致谢。
赵知县微笑的让身边的老仆,笑道:“带先生到县衙的四处转转,认识熟悉一下环境。”
老仆笑眯眯点头,看着张焕,道:“请先生随我来。”
张焕意会,忙向知县和老丈人拱手,随即告退,跟着老仆向县衙转上一转。
一番下来,张焕也基本上了解了大致情况。
一个衙门除了知县、县丞、主薄、典吏等主要官员,还有两个师爷、三班六房小罗罗之类的,人数不下于上百人。
可在张焕的眼里,编制实在是太少了,才寥寥的上百人,如何去管理一个偌大的县级单位?放在前世,一个县级单位动辄编制达到数千有甚至上万,古代的编制实在是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