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福广一幅倨傲的样子斜睨了宝若一眼开口道:“你就是薛宝若,跟杂家走吧,皇后娘娘要见你。”说罢,朝左右近侍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走过来起手架起宝若,宝若脑袋轰的一声,伸手挣开束缚,惊叫道:“出了什么事?还请公公示下。”
李福广扯着公鸭嗓子“嘎嘎”的冷笑两声道:“自己做下什么事还不清楚吗?有什么话便到皇后跟前说去吧。”说罢又对左右道:“来吧,请薛司籍走吧。”
两个侍卫不容宝若再分辨,推搡着宝若就往外走,宝若仓皇间求助的看了眼崔嬷嬷,崔嬷嬷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眼睑。
宝若在侍卫的押解下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皇后的定坤宫,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身份进到这座中轴线上的宫殿。代表坐镇中宫的定坤宫果然有她巍峨显赫的身份,宝若只觉得黑压压的宫影如重山一般压在她的心上。
李福广头前进去禀告,她就站在檐下候着,只见殿中灯火通明,宫女太监分站两旁,廊下青石板透着阵阵的凉意。
这时里面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传薛宝若。”这声音便一层层传导下来。宝若浑浑噩噩中被人扔进殿里,跪倒在殿前。
一进正殿,宝若便被殿中弥漫的龙涎香熏的一激灵,整个人便清醒大半,偷眼望去,旁边还跪着两人,一个是宝嫣身边的檀香,另一个却是个眼生的宫女,两个都跪在殿前微微战栗。再看榻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皇后,穿一身宝蓝色华丽端庄的宫装,脸色肃穆,,不威自怒,另一个却身着明黄绣金龙的袍子,约五十岁的光景,但保养得当,气度威严,宝若一惊,心中已明白,今夜竟是帝后传召,心中不免更加忐忑。
果然皇后朝宝若望了一眼,沉声道:“薛宝若,你可知罪?”
宝若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朝皇后伏地磕头道:“奴婢不知身犯何罪,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一怒,“啪”的将杯子重重搁在条桌上,喝道:“大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装傻充愣。”
宝若吓得浑身一震,仍然强作镇定磕头道:“奴婢确实不知,如果奴婢真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赐教,也叫奴婢心中明白。”
皇后冷笑一声,沉声道:“好,哀家便问你,今日你可去了太子良媛居住的沁心殿?”
宝若一愣,如实答道:“奴婢是有去沁心殿陪良媛用膳,不知……”
宝若话未说完,皇后便打断道:“那为何你前脚出了沁心殿,跟着良媛就小产了?”
“良媛小产?”这几个字震的宝若一愣,她忙抬头,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张口问道:“怎么会小产?”
皇后哼道:“怎么会小产,哀家也正问你呢?”
宝若吓得往前跪行两步道:“不关奴婢的事,奴婢走的时候良媛还好好的。”
“你走时,可有人送出去?”
宝若沉吟片刻,咬牙道:“奴婢因经常往来沁心殿,所以不曾有人相送。”又瞠目尖声回道:“虽不曾有人相送,可也不曾有人就看见是我做的啊,还请娘娘明鉴!”
皇后冷冷的问:“还敢犟嘴,哀家问你,你是几时出的沁心殿?”
宝若略微沉思,回道:“约是戌时一刻。”
皇后冷笑道:“你戌时一刻走,良媛却在戌时三刻发作,而李福广带人传你,你却亥时了才回寝室,中间近一个时辰去哪了?”
宝若忙磕头回道:“奴婢走在半道中,遇见一个小太监说冷宫失火,于是奴婢去冷宫看了看。”
“那太监是何人?”
“奴婢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顿一顿又补充道:“但他说是要前去向娘娘您禀告。”
“荒唐!”皇后怒道:“冷宫失火,何须向哀家禀告,内务府便可处理,况且哀家与皇上从清凉殿到沁心殿,再回定坤宫,从没有有谁前来禀告,分明是谎话连篇。”
宝若一听,冷汗涔涔而下,瞬间百口莫辩,只得不住磕头,口中连呼“冤枉。”
皇后又朝檀香一指,喝道:“你来说。”
檀香一震,抖抖嗖嗖回道:“薛司籍走后不久,淬心便端来良媛的安胎药,良媛喝下后约莫一刻钟的样子,忽然就喊着肚子疼,奴婢吓得要死,赶忙叫人去找太医,谁知太医还没到,良媛就见了红……”
皇后又一指淬心“你说。”
淬心浑身一软伏在地上道:“奴婢只是负责为良媛熬药,其他奴婢不知啊。”
“熬药中途可有离开?可曾见着什么人?”
“中途……中途奴婢曾经上了回茅厕……”又瞄了眼宝若道:“回来后,奴婢便把药倒出来,那……那时,好像见着薛司籍从厨房门前经过。”
宝若一惊,猛地抬头道:“娘娘明鉴,要离开沁心殿,确实要经过厨房门口,可这也不能说是奴婢下了药啊!”
“那么,你就告诉哀家,期间你去了哪里?”
“奴婢确实去了冷宫。”
“你倒是个好管闲事的,冷宫失火同你有什么干系?可有人证?”
宝若脱口想说出丁勇来,又想到丁勇并不当值,也是偷偷摸摸救出的浣夕,若是供他出来,皇后不但不信,没得还牵连了丁勇,也许还会坏了宇文澈的计划,于是咬了牙回道:“不曾有人看见,奴婢只在冷宫外站了会儿,见火势被扑灭了才回的寝室。”
宝若只得系希望于众人没有亲眼看到是她下药,也许能拖一阵子,再等着查明真相,于是也就咬口只说自己冤枉,果然皇后也问不出什么,众人也不知怎么处理。
正在殿中僵持的时机,皇后忽然“哼哼”冷笑两声道:“你说自己没做过,那么你袖子上的黑灰是哪里来的?”
宝若一惊,忙低头看自己的袖子,那上面果然有一团黑灰,宝若暮的想起,她曾给丁勇擦过脸上的灰,许是那会儿弄上的,可这下却陷自己于无可争辩的地步。宝若只觉得头昏脑涨,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后喝道:“还说不是你做的吗?分明就是下药时粘了灶上的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如何狡辩。”
宝若还未及开口,一个宫女一溜小跑的进来跪倒在皇后跟前悲戚道:“回禀娘娘,小主子未能保住,良媛此刻昏倒几回了,太医说……太医说……”
“太医说什么?”皇后急道。
“太医说良媛再不能生育了……”
殿中众人均吸了口冷气,目光便齐刷刷的看向宝若。
檀香再也止不住哭泣,一边抽泣一边匍匐爬到皇上跟前哭诉道:“求皇上、皇后娘娘为良媛做主啊,那薛宝若在家时就同良媛不睦,如今到了宫中,怕是嫉妒良媛的福泽,因而起了歹心,可怜良媛再也不能生育了啊……”说罢,泣不成声,只不住的磕头。
宝若心如死灰,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如今也无从辩解。
皇后扫了一眼宝若,问询的望向皇帝。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帝,此时阴恻恻的开口,吐出两个字:“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