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
中年男子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他随意瞥了徐陵两人一眼，就知道店家的心态以及做法。不过他可不关心这些，这里是GIVENCHY专卖店，就算是最普通最少布料的一件衣服，也是价格不菲。哪里是这样两个破破烂烂的毛头小孩能够光顾的？
店家的做法他不但不反感，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应该，大声赞叹道：“做得不错。”
说罢，挽着女郎在张小茹同事的指引下走向了一边的女装区。
“你这个怎么解释？”徐陵停下来问道。
“这，这……”张小茹彻底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她心里很抵触自己现在的做法。
“蹬蹬蹬！”
一直在后边冷眼观看的主管终于蹬着那双足有10cm长的细高跟鞋走过来，经过张小茹时居高临下瞪了她一眼，眼神不言自喻。
张小茹不禁有些委屈，不过事情没有解决，她只能乖乖站在一边看着事情处理。
“两位客人好，我是这里的主管孙瑞琴，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
徐陵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看来三十来岁，脸上略施粉黛，眉毛画得很细，嘴唇不说话的时候会抿在一起，显得很薄。在刚才的时候，徐陵就发现她站在后边冷眼旁观，显然她是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的。但依旧这样询问，就让徐陵并不喜欢她。
“你刚才站在那里，这里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清楚。我们需要购买几件衣服，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这……”孙瑞琴既是尴尬又是气恼，她当然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张小茹赶走徐陵两人也是她的意思——虽然这并没有明白地说出来。她这么一问是为了掌握主动，也是习惯性的开口用语，不过怎知这少年这么不识事，一下子就让彼此的气氛陷入道僵局里。
“先生，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店里的确是有特殊情况，现在已经不接待客人了。”
“那他们呢？”
徐陵低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临时行动指挥中心没有消息传来，他还有空余时间。其实他并非咄咄逼人之辈，如果是平时碰到这种情况，虽然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不过也会就这样走了算了。但是今晚可不行！
姜瑜一直站在他旁边，神思依旧显得恍惚。她一直在抚摸着那串水晶手链，这让徐陵很愧疚。他之所以提议去买衣服，遮羞当然是其中原因，不过并不是主因。他迫切想要做些什么，来缓解自己内心燃烧着的愧疚。
在这种情况下碰到这种遭遇，他当然很恼火。
“他们是本店的会员贵宾，因为今晚某些原因，所以只招待会员的，麻烦先生体谅一下。当然如果先生不介意办个会员的话，我们当然会给先生十分服务。”
“会员？”
“是的，先生。你需要一次性充值十万元，那你就是本公司的贵宾会员。”孙瑞琴笑着道，眼神里噙着轻蔑。
有会员当然是真，不过需要一次性充值十万元则是假的，今晚只招待会员也当然是鬼话。不过那有如何？主动权掌握在她手中，她想要怎样编造就怎样说，莫不成两个未成年的小屁孩还能够将她从主管的位置上踢下来不成？！
“真的是这样么？”
徐陵转而望向张小茹。一直低着头的张小茹倏忽抬头，突然间见到徐陵认真而严肃的眼神，不禁一慌，下意识开口道：“不，不是的……”
“张小茹！”孙瑞琴忽而转身，喝道：“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干了？！”
“看来是不欢迎我们啊。”徐陵看着孙瑞琴道。
孙瑞琴很讨厌徐陵此刻的目光。明明就是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穷少年，凭什么拥有这样一种眼神？好像能够看穿你的内心，将你内心所有阴暗丑陋都反射出来，让你清清楚楚看得到一样。他又凭什么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还能够如此淡定？！
“是！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既然脸皮彻底撕破，孙瑞琴也就不打算再浪费表情，她冷笑道：“这是GIVENCHY专卖店，这里一件衣服最低的价格，抵得上你父母一个月工资！它们是艺术，是给有钱人购买的，是给你们这些人羡慕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给你们面子找借口让你们走，还不领情不成？你们穿着这样破烂，去到任何一间商店都是不受欢迎的啦！”
徐陵皱着眉头听着，沉默了一阵，“我们穿成这样，的确去到很多商店都是不受欢迎，这点你说得对。如果你直接将这点说明，我刚才就会很理解，我会试着解释一下。至于你说的其他话，我虽然不喜欢，不过我不会为难你。”
徐陵说着，拉着姜瑜打算离开。但孙瑞琴反而不干了，冷笑着道：“说得真好听！为难我，你凭什么为难我？”
徐陵蓦地站住，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再一次抬脚走向门外。
“张小茹！你也可以收拾一下走人了！后边你就不用过来上班了！”孙瑞琴看到徐陵不为所动，不由得有种一拳打到棉花的感觉，只能够将满腔怒火发泄到张小茹身上。
“怎么？你们还不走？莫非要我报警不成？”
孙瑞琴看到徐陵再一次站住而且回转身来，于是乎冷笑道。
徐陵真的没有想到会碰到这么不见道理的人。他有心想就此一走了之，不过看到张小茹满脸慌乱委屈的表情，不禁又心生不忍。毕竟张小茹是因为刚才下意识的一句话而招惹的祸事，自己那一眼里其实也是施展了某些震慑心神的能力。
“如果……只是刚才那一句话的话，我，可以……”
徐陵话还没有说完，姜瑜突然间离开徐陵，向着一边走去。
她直愣愣地走到一件裙子面前。那是一件白色蕾丝连衣裙，带着复古的风格。姜瑜愣愣地看着，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她模糊的印象里，有这么一个人总喜欢穿着同样蕾丝的白色连衣裙坐在她面前，用一种温柔的声音以及目光哼唱着曲儿，或者说着天边遥远的童话。
那时光好像就在昨天。她好像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坐在床前轻声哼唱的她。
她下意识伸手。
不过孙瑞琴踩着恨天高蹬蹬蹬走过来，一巴掌拍开她手，“收手！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买它。”
徐陵拉过姜瑜，冷声说道。因为孙瑞琴这粗暴的举动，他刚才几乎平息的怒火又忍不住燃烧起来。
“买？你用什么来买？这是最新款的复古长裙，一件上万，你用什么来买？”孙瑞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接近下班时间，她迫切想要将这两个讨厌鬼赶走。
“就算你们有钱，现在是下班时间，也不卖了！”
徐陵眸光里寒光突然爆射。今晚他连退两次，这已经是很少见的事情。他现在的身份虽然还是中学生，不过经历过这几个月锻炼，早就不能够再以中学生的身份来看待他。
“怎么？莫非打算耍流氓不成？李莉，报警！”孙瑞琴厉声喝道。
徐陵皱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内心的忍耐差不多到了最后。他想了想，其实今晚发生的事情并不算很严重，相对于和欢喜禅宗的和尚生死战斗，相对于高架桥上的半路拦截，或者再早一些的雷明酒吧，今晚这事情微小到都不算事儿。面对着咄咄逼人孙瑞琴，他连退两次，现在只是想要购买一件衣服而已，怎么就变得这么艰难？
徐陵回头望了一眼姜瑜，这女孩儿依旧恍惚，这让他很担心。
有店员真的拨打了电话报警。徐陵沉默了一会儿，这是今晚他第三次这般。他忽然问姜瑜道：“你喜欢这条裙子？”
“嗯……”姜瑜有片刻回过神来，低低应道。
“那我买了它，我跟你说过我很有钱的。”徐陵道，也不管孙瑞琴一脸嘲弄。他掏出手机，想了想，拨通个号码。
“我的朋友，你终于和我联系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那是周圻的声音。自从徐陵和陈慧从G省省会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他。徐陵并不想过多与洪门的人接触，毕竟他现在身份是行动局队员。之前那番接触只是任务所需，他也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行动局队员的身份，至于真正现实身份更是没有。
“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帮忙……”徐陵一时讪讪。
“哦？什么事情？你是我洪门尊贵的客人，我们很乐意效劳。”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现在在GIVENCHY专卖店，碰到了一些事。”
“你现在在哪里？”周圻问道。
“S市。”
“我明白了。我刚好也在S市，你给我地址，我马上就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