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伊进了自个的宅子里,一坐便不肯起了,眉头紧蹙。烟云不知何故,在一旁抓耳挠腮得不出个结论,只得悻悻的跑去给姑娘续了杯暖茶,看她脸色缓和了几分,才吩咐着一侧的婢女去寻些吃食来。
沈明伊脸色不大好,看着桌上的吃食顿时没了胃口,一一的推拒了去。
烟云欲说何故又哽在了喉间,着急之下寻来了在老夫人面前忙碌的安嬷嬷,方才从姑娘口中撬来的原因。
听完此话两人面面相觑,一番沉寂之后,安嬷嬷沉吟一番,摇头叹道:“此事对沈家确实是一个机遇,老夫人不会放弃的,不是姑娘便是四姑娘了。我记得前些年老夫人和三夫人商量过四姑娘的事情,也是这故,她也心忧姑娘你太过疯癫,不适这繁缛的宫中日子,还…”话至此,她挑起眼皮瞅着面前的沈明伊一眼,忽而又把剩余的话全副的吞了下去。
烟云在旁急的直跺脚,道:“如此情况了,还有什么不得说的?”
安嬷嬷叹了口气,继而又颔首说道:“老夫人不喜四姑娘,怕关氏得了势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打算在外物色一个义女收为己用,送与宫中为妃,能挡的四姑娘面前便是好了。”
听到这里,沈明伊茅塞顿开,在她印象中却又此事,那时府中收了一个流浪来的孤女,长得甜美可爱,却如婢子一般分到哪一房去劳苦,更让她讶然的是居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连姨
娘们都礼敬她三分。她一概想大约是何处来的大小姐,原来竟是这个理儿,后来那女子就如蒸发一般的消失在了府中,也不知何故。
“姑娘。”忽而一声轻唤让沈明伊回了神,方才发觉烟云和安嬷嬷黝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个看,兴许是被她表情吓到了。
沈明伊摆手道无碍,又教她继续说。
安嬷嬷方才又道:“后来那姑娘被送走了去,原因似乎是老夫人看准了四姑娘,把心思都打到了四姑娘身上,自个亲生的起码更放心着些。”安嬷嬷小声的说着,一边还抬眼不时的瞅着面前的主子。
提起这个庶妹,沈明伊心中一沉,虽人较自己小些,却比关氏更不得不防,尤其是最近,又愈发的乖巧安分了许多,且经常会来明云阁来转转,送些东西,姐妹间的关系也好了不少。
想着,她不禁问出了口:“四妹最近如何?”
冷不丁的一句问让安嬷嬷摸不清头脑,她言道:“姑娘最近把自己困在屋子里,但每日的请安少不了,对下人苛责却不如寻常那般不讲理,而且…而且老夫人把三夫人府中的冬香赐给了四姑娘。”
没了冬香和冬梅,关氏就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
“还是因为三姨娘上次教训冬香的事情?”
安嬷嬷点头道是,摆着面前的茶杯心不在焉道:“老夫人怕她下手不留神将婢子性命不当回事,方才寻了个理由把冬梅送去了隔壁的忆梅阁。”
果真已经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了,连后路也不给人留得。
安嬷嬷突然嗳一声,小声建议道:“姑娘,不如我们问下四姑娘的意见?”一看沈明伊大为不解,她抬起头好生的解释道:“听闻上次是那婢子被四姑娘放了出去,老奴想着她定是能有办法拖姑娘于火海之中。”
沈明伊微微颔首。
忆梅阁中檀香冉冉,沈皖析低头仔细的忙着手中的香料,偌大的屋子内避下了一干所有的婢子,空空荡荡的格外冷清。
翠喜突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焦急,一进门就攥着姑娘的手,急迫道:“这可不好了,老夫人带着三姑娘回家来了,脸上喜不胜收,恐怕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她心一紧,看着自家的姑娘泪眼涟涟,道,“姑娘好容易与嫡女能够匹敌,没曾想老顽固依旧是个嫌弃的模样完全不拿咱家姑娘当回事,若…若以后怕是姑娘的日子会更加难过了。”
沈皖析将手中的书一掷,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这又如何,不至最后一步谁知命运又当如何?”
翠喜心中一喜,忙问:“姑娘果真是有法子。”
沈皖析定定的望着她,视线的焦距却落在了远去的明云阁,笑道:“沈明伊太过娇弱,经不起大风大浪,且大母对她也仅是利用的溺爱,一旦出了什么事便是万劫不复。再者,母亲又那么恨她,若要做些什么自然想不到我们的身上。”
“姑娘的意思是,”翠喜捂着嘴,低声揣测道,“姑娘欲把责任加之三夫人身上,可…那三夫人可是姑娘的生母啊。”
沈皖析脸上不自然,板着脸定看着她,肃然道:“她可曾一日将我当做女儿养?”
翠喜眸子一闪,身子短了几分,骇然的摇摇头。
沈皖析深吸一口气,转着手中的笔,自若的说道:“反正凭她那些事便可千刀万剐了,多一则不多,少一则不少。”言罢,便在纸上挥墨,洋洋洒洒的落上几个大字,清秀又不失刚劲,和周夫子之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清寰点头言是,忽而又想到什么,转了眼珠子略带些犹豫的开口:“那三姑娘托人交代的事情,姑娘可是真的要帮?最近您做的有些过了,为何在意那明云阁的病弱的三姑娘,又不讨喜又无才无德,只会拍些马屁赚的老夫人喜欢,奴婢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府中人多口杂,又多对姑娘又怨气,把您说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此事若传到老夫人耳中,恐怕白的也会说成黑的,姑娘事情还要谨慎的些。”
“这件事我自有定论。”沈明伊沉吟一番,扶着扶手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手一递翠喜识得眼色过去扶着,她摆了摆手,翻出一副字画抱在怀中,突而问道,“沈明伊可是已经回来了?”
“是,”翠喜低头,沉吟一番略带犹豫的答道,“三姑娘一回宅子便在明云阁中不出了,恐怕是在想法子对付,真是不识好歹。”她冷嗤一声,一直觉得这个主子太过惺惺作态,指不定眼巴巴的在府中等着宣召呢,却要来给自个姑娘一个下马威看。
沈皖析唔一声,敛了衣服便吩咐着领头去明云阁,临行之前还交代着身旁的翠喜莫要多言。她虽心中大为疑惑,但还是乖乖的点头道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