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婢子引带着在东厢房看茶,瓜果点心早就摆上了茶桌应有尽有。寻旁伺候递茶送水的更是几个清纯可人的美人胚子,让沈明伊心中一阵唏嘘。
不多一会,帝妃娘娘便来了,相较那一日的素淡平和,而近日打扮起来奢华无比,她微微抬起头来霎时觉得威严了几分,贵气逼人。穿着一件月下白透地春罗,衬底是淡紫红绘纱女袄,系一条素白秋罗湘裙,胸前挂着八宝璎珞,臂挽着一个暗红色金线绣纹的鸳鸯披子,头上斜插一只累金丝攒东珠凤钗,那凤头上一点红色的水晶掐点似目,好似凤凰振翅欲飞。
清新亮丽,艳冠群芳。沈明伊心中暗自喟叹道。
一行人见状忙是请安,却被她一抬手止住了。狡黠的眼睛带着精光,她轻笑道:“来着都是亲戚,自家客人,何必客气。”
简单和敖氏谈了几句,她被簇拥到了正对的软榻之上。
帝妃娘娘眼光一瞥,刚好看到有些坐立不安的沈明伊,看她神色窘迫很是担忧,不禁问道:“我记得你是明伊吧,怎的看你眉头紧锁,可是这里招待的不好。”
一干人的目光霎时投来,她顿觉如芒刺背,连敖氏都蹙紧眉头望着她,一脸不满。沈明伊心中惶恐连连摇摇头,糯声称:“帝妃娘娘所想相当周全,明伊能在这里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帝妃娘娘手掩帕子目光一转对着敖氏轻笑道:“老夫人看看你教出的孙女,一板一眼的模样太过认真了,倒像是我是只老虎要吃了她一般。”
敖氏笑说:“哪里,是明儿自小太过听话懂事。”
听罢这话帝妃娘娘也随即点头,赞道:“说起话来倒像是个大人,可惜了女儿身不然老夫人家中定会出个状元来。”
正谈笑着,方才那婢子月无匆匆的赶来,先是匆匆朝各位一礼,然户低顺着头走了上来,在端坐于最高位处的帝妃娘娘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她弯了眉眼连连说好。一拍手,断对着敖氏和气的说:“今个在毕雪园中的花开的甚好,不如各位随我而去坐坐如何?”
众人的目光不自主投向上座的敖氏,只见她略带犹豫:“本不负盛情款待,可我等一大家子都是女眷粗俗简陋,不知是否唐突了各位?”
帝妃娘娘笑着答:“哪里,今个是家宴,哪里会招待什么人来。”
敖氏放心的点头:“既是这样,就劳烦了。”
毕雪园中一片花团锦簇和乐升平,远远瞅见几个来去匆忙的少女手托精致的糕点曼丽而来,步子虽小却轻盈无比,不急不缓但效率却颇高,不一会桌子上就摆满了各色各样精致的点心,色香味俱全,闻之欲让人心醉不已。
言毕,只看仙衣亮裙的姑娘臂绾红丝,鬓花钏金点翠,面纱半遮面容,身姿婀娜的扭了上来,巧笑嫣然,风姿绰约,曳着火红的舞裙在厅内窈窕起舞,一拍香粉堂皇,眉眼顾盼生情我见犹怜。突听几声简单清丽的琵琶声响,柔婉入梦的歌声随之从幕后传来,香鬓俪影、轻歌曼舞,好一番浮华盛世的景象。
随着音乐的高潮声迭起,舞姬忽而绕了一个圈,曼丽的丝纱绸搅在了一起,围成一个含苞欲坠的花骨朵,突听急促的一声琵琶音,一身青蓝色的薄纱从中而起,薄纱遮面暗绣三朵蓝色梅花,眉若远山之黛,斜斜飞入鬓间,粉彩暗影,莲步生花,随着音乐尾声将之,踏着步子一步二转的飘忽到了正厅最中。
一曲末了,帝妃娘娘率先的鼓起了掌。旁边还沉醉在这繁复的舞技之中的人也随之鼓起了掌,还有不少啧啧称奇的。
只见帝妃娘娘淡然一笑,一举杯对着老夫人言说:“常听闻沈府中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鄙侄女让老夫人见笑了。”
这话听着很是受用,老夫人哈哈一笑,谦逊道:“哪里哪里,我孙女只有明儿和析儿两人,都不喜琴棋书画几种,析儿聪明懂事对药理颇为了解,明儿只通些音律,犯不上精通。”
沈明伊心中一沉,前几日老夫人专门换了好的乐师教过自己一些音律,可她怎曾料到今日之事?
烟云在旁拉了几下她的袖子,沈明伊看到帝妃娘娘正含笑的看着她,只觉心中一揪,忙起身恭谦道:“明儿只会些简单些的曲子,万不可登大雅之堂。”
“你就别谦虚了,上次可是有人夸下海口‘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今日难道连我在也不肯赏光么?”
沈明伊脸上讪讪,却听敖氏规劝道:“明儿,今个正好助兴,你就来上一曲吧。”
推辞不得,沈明伊只得点头。一个葱白碎花褙子的婢子走上来,手捧焦尾琴置于一旁,烟云扶了她过去之时,手心里满是冷汗。
按在琴弦上拨动了几下,音律透在心底悠然升起,方才想到这几日练习过了太多次早就了然于心了,一首南思湖徐徐而来,若翠珠鸣响,让人心旷神怡。
一曲即罢,掌声缓缓而起,沈明伊回头看过去却是方才那个跳舞的女子,似乎是帝妃娘娘的亲戚,她纤腰曼丽,脸不露嫉妒和歆慕,平然是赞赏的目光。
沈明伊朝她头一点,又向众福身道:“献丑了。”
帝妃娘娘眼睛一眯,眉眼弯弯如月勾,叹道:“果真是聪明伶俐,真是愈发的讨喜了。老夫人以后可别喜欢过头不忍心放她出阁的好。”
众人忍俊不禁,哄笑成了一团。
又稍作问候了几句,众人簇拥着敖氏到帝妃娘娘精心准备的饭局上。
入座之后,帝妃娘娘忽而放下手中的碗筷,满含歉意的说着今日贵客前来,招待的不周详。略有些怠慢妄图见谅尔尔。
敖氏甚是惶恐,连摆手。
酒饭过罢,看似平淡的宴席让沈明伊稍微舒了一口气,恰好方才饮了几杯酒,正在劲头上的脸涨得有些通红,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敖氏见了蹙起眉头,责怪道:“怎得今天吃了这么多的酒。”
秦嬷嬷见机忙规劝道:“方才太过欢喜了,就多敬了姑娘几杯,休息片刻就好了。待奴婢等阵子去取来醒酒汤。”
敖氏点头,吩咐了烟云照顾好自家姑娘,便让她回房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