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辆大卡车从左横穿过来,那样的速度他们避无可避。
"当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知秋大喊一声便扑倒方向盘上,猛地将方向盘一推,程北河也下意识的一脚刹车到底,轿车就这样用漂移的姿态,打横甩了出去。
本来是左面相撞,如今却是整个右前方塞进卡车的车头下,等到卡车继续向前缓冲了十几米才停下的时候,轿车副驾驶上的叶知秋早已变成了一个血人。
......
"知秋!叶知秋!"
白茫茫的雾气中,伸手不见五指,她艰难地行走着,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一声声的,来自四面八方,将她环绕。
那样急切的呼唤,她却始终寻不到声音的源头,只能无助地在这一大片的浓雾里蹒跚而行。
忽然一点星光撕开这浓稠的雾气,直直地冲到她的面前:"叶知秋。"不是呼唤她的那个声音。
冲破这浓雾的是一盏小小的灯笼,泛着淡淡的青光。她的视线从灯笼上移开,望向立在自己面前那一身黑衣的人。
仅是片刻,她就想起来:"我见过你!"这不正是将她引到转生门前的黑衣人么。
"嗬桀桀桀。"这笑声像是生锈的机器摩擦而出的异响,黑衣人将灯笼提了提,青光映在她的脸上:"我们又见面了。"
如同第一次见面,她又围着黑衣人转了一圈,奇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这样看得见路么?"
"嗬桀桀桀。"又是一阵笑,这声音叫人有些毛骨悚然,"我们从不依靠双眼。"
"那靠什么?"
"心呗。"黑衣人放下灯笼,瞅了眼歪头思索的她,有些无奈地说,"该你死的时候,你好运转生,不该你死的时候,你又跑来害我加班。"
黑衣人顿了顿,有些忿然地添了一句:"你是故意找我茬的么?"
她有些不解,讷讷地问:"我不懂。"
"你要懂个屁啦!"黑衣人拿灯笼戳戳她,"跟我来。"
她懵懵懂懂地跟着黑衣人,走了一会儿,那急切的呼唤声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前方。
忽然黑衣人停住了脚步,她向前看看,竟是连那灯笼都冲不破的浓雾,散着点点萤光的浓雾后,那呼唤声让她一阵阵地心酸。
"过来。"黑衣人冲她招招手。
她走了过去,黑衣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以后没事可别再来烦我了!"
说着黑衣人猛地一推,她便一头栽进散着萤光的雾气中,然后脚下一空直直地坠了下去。
好在她已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很快便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坠落时间不长,她的身体先是一轻,软软地着陆,几秒后便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剧痛,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耳边除了心跳监测仪的滴滴声,还能清楚的听见那在浓雾中呼唤她的声音,程北河的声音。
她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沉重到不行,任她如何努力就是睁不开。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呼啸而来的卡车,那剧烈的撞击,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体在车厢来回碰撞,她还记得血光中看见他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她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竟然再次活了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强吧。
"哇啊......哇啊......哇啊......"
忽然一阵嘹亮的啼哭声打断了程北河的呼唤,这一声啼哭提醒了她,她努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腹部,蓦然察觉这正在啼哭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吧!
程北河抱起婴儿床里的小宝宝,环着他弱小绵软的身体,轻轻地摇晃低语哄着。
这孩子长的可真像叶知秋,细润的脸庞,身体虽孱弱,脸颊却是饱满,眼睛虽然没睁开,但那向上飞起的眼尾已经证明他长大后会有一双同他母亲一样的凤眼。
孩子在程北河的轻哄下,终于停止了啼哭,护士进来提醒程北河再过半小时就要把孩子送回保温箱。
程北河低头嗅了嗅孩子身上淡淡的药味,再望望昏迷不醒的叶知秋,终于他做下一个决定。
啼哭声如同猫爪,一下下挠在叶知秋的心上,那撕心裂肺的宽哭声叫她心急如焚,她拼了命地转动着眼珠,想要睁开眼,想要看看这个孩子,想要看看哄着孩子的程北河。
像是掀掉了压在眼皮上的重石,她悠悠地睁开了眼,浅浅地光刺得她忍不住又闭上。
"姐!你醒了?姐?"
没有孩子,没有程北河,她慢慢转开眼只看见叶靖和萧佑宁。
刚才促使她睁开眼的啼哭声犹如一场梦,醒来后一切皆空。
她嘴唇翕动,叶靖见了连忙伏了过来,侧耳到她的嘴边:"姐你想说什么?"
声带仿佛坏掉一般,她费力地说着,出了口却变成一声声无力的嘶气。
"姐,你别急,慢慢说,我听着呢。"叶靖又凑近了些,屏气静听。
"噌......噌......"叶知秋努力发出音节,仅是两个字就已经抽进她浑身的气力。
"噌?"叶靖歪头想了半天。
蓦地,他脸色一变,缓了缓才道:"程北河被接回家调养了。"
叶知秋张张嘴,叶靖读懂她的意思,继续道:"孩子在保温箱,等你好了我们去看他,是个小男孩儿。"
听完叶靖的话,叶知秋有些安心的垂了眼再次昏睡过去。
萧佑宁怯生生地挪到叶靖的身边,拽拽他的衣服,小声道:"靖哥哥你为什么要说谎。北哥哥明明......"
"嘘!"叶靖横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刻噤了声。
叶靖起身拉着她走到病房外,毫不客气地赏了萧佑宁一计爆栗:"傻猪,你要想跟着我,以后就不许再提你的北哥哥,尤其是在我姐面前,听懂了么?"
萧佑宁睁着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叶靖,良久她才眨眨眼,像是明白过来似的,点点头乖巧道:"宁宁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