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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疑云

采荷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卓槿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的,卓槿在观影楼昏倒后被送回来医治,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而这几天中发生的事却沉重的让卓槿有承受不住的感觉,她木然的坐在床上,连采荷什么时候离去的也毫无感觉。

娴妃死了,坠楼而亡。卓槿心里的不安终于得到了证实,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有料想到结果会这么残忍严重。这一声惊雷震得卓槿半天回不过神来,耳边有什么在轰鸣在嘶叫,她被震得神情都有些恍惚,可却是双眼无神地坐在床上。

卓槿以为自己猜到了皇后所设的局,以为只要赶到了让娴妃离开便可躲过这一劫。只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卓槿发现少了一条丝帕便想到皇后可能会利用娴妃与张子衿昔日的事做文章,而绣了“宛”字的丝帕便是最后的证据。卓槿以为就算皇后成功了,可是无论皇帝再震怒再难以忍受都不会立即处死娴妃。那样事情多少有些余地,只要立案调查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能拖延几天时间的。

只是卓槿忘了娴妃本身的性情,温婉虽不错但同时却有着普通男子都没有的刚烈。娴妃被人引到观影楼的后殿就发现情况有所不对,张子衿也被人假传圣旨引到了这里,两人发现中计却发现四周店门均已上锁,并在后殿内发现了被人推倒血流不止的良昭仪。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皇后想一箭双雕,只是贤妃慕容宛月并不如她的意,宛月纵身翻过二楼的栏杆跳了下去,张子衿亦触柱身亡。

皇后的计划本是天衣无缝地完美,把害良昭流产的罪名按在被撞破私会的娴妃与张子衿身上。只是娴妃与张子衿均已死明志。皇后的计划至此彻底失败,现已收押大理寺待审。

并不是多么复杂的过程,卓槿却艰难地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事情来。这场局中,谁也没有讨到一点好,唯一幸运的只有良昭仪,至少她保住了性命。可是在皇帝眼中没有了身孕的良昭仪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娴妃与张子衿虽用生命来证明了他们的清白,用鲜血来告诉世人他们是遭受陷害走投无路才以死明志!可是皇帝始终认为若是真无私怎会上当?娴妃生前受宠爱,死后却草草殓葬,仍是以妃位入皇陵并无任何封号。

但是卓槿想,娴妃生前不在乎这些,死后更不会在乎吧!所幸并没有使娴妃含冤而死。

卓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闭上眼睛,极度的虚弱让她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有什么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并灰飞烟灭。三年中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那个用心关爱自己的宛月,那个浅笑嫣然的宛月,那个温婉却刚烈的宛月,那个明知自己一直隐藏着秘密却为她提供方便的宛月......

从今天起,卓槿将只会是自己一个人了,她需要尽快好起来。待到采荷为她准备了一些热水沐浴又用过晚膳后,心里有事的卓槿总算是精神好点了。卓槿靠在床上拥着锦被,虽然整个人仍像被水洗过后的虚弱无力,但是这一夜她并不准备睡,伤痛并不能冲垮她,现在她需要用心去想一下所有的事情。

这件事从现在的结果看来似乎真的只是皇后设局失败,可是为什么一向谨慎的皇后会这么快败露?而皇帝更是丝毫情面不给她留,十几年的情分就这么浅薄吗?她身边的亲信宫女想必以前染得鲜血也不少,为什么这次就这么快悔悟并指证皇后?许许多多的疑问堆在脑中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卓槿并不知道该从何处去解,但是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整件事似乎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控,如果说这种假设成立的花,那也未免太恐怖了,居然撼动了皇后。

可是卓槿丝毫看不出这个两败俱伤的局中会有什么利益可得?这实在是一场她看不出任何有突破点的局。对了,良昭仪?难道是这个天生媚骨却又野心勃勃的良昭仪?但她的头脑实在也算不得精明,就算是她有心设局但失去了作为倚靠的孩子实在不是上策,就算除去皇后和娴妃也是得不偿失。

经过几天的静养,卓槿总算是好了起来,宫中事物暂时由太后接管,对合欢宫众人的安排也终于下来了。许是因为对娴妃太后也觉得有几分冤屈的,对他们的安排均算得上厚差了,可是宫中众人谁也不为好差事高兴,娴妃被迫坠楼并且凄清入葬,谁都不会为此换来的前途而高兴。

卓槿是被分到永安宫,她的品位在合欢宫中最高被分到永安宫也不奇怪,她当下也并没有何疑问,默然地接受了这一安排。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去哪里都一样,她只希望查清这个局然后找到外婆,完成了后她便准备离开这个大陈国。

明天便要正式去服侍太后了,今天是卓槿在合欢宫的最后一天,心兰、心月她们早已经去了新的宫里,偌大的合欢宫如今也是冷冷清清地只剩下卓槿了。这一天她哪也没去,待在内殿默默地打扫了一天的卫生,宛月是最爱干净的,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一定要一尘不染。夕阳西下时,卓槿总算是把内殿收拾的整整齐齐,让人一望过去便觉得清爽宜人。

她四处看看,好像并没有什么可再整理的了,刚想出去床榻上一方象牙白的丝帕吸引了她,她走上前轻轻地拿起来,这是一幅没有完工的绣品,蓬疏秀美的绿叶中绽放着纷呈陆离的朵朵木槿花,卓槿的泪顷刻就流了下来,怕是为她的生辰绣的,自己的生辰在开春之后,宛月她现在就在慢慢地精心准备,她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坐在地上毫无顾忌地哭了起来。

没有人会知道这天下午曾有一个宫女在合欢宫内殿痛哭失声,哭到不能自抑。即使到了后来卓槿这个名字威震四国时也从未听人说过她会哭的像一个被抢去心爱之物的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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