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自进城之后,就已经封锁城门,所有人不得进出,因此事发之后过了如此长的时间,田覆手下无人逃掉,得知田覆被擒,正在家中惶惶度日,却见士兵粗暴的将院门打开,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捆绑,拉去了大街之上。
被抓捕的犯人共计十三人,连同田覆家眷,尽数拉往菜市口,一路之上,无数菜叶铺天盖地而来,百姓将随在他们身后,接连咒骂,更有甚者双手举着家中亲人的灵位,大声哭喊讨伐着他们的罪行。
田府的老太君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不停地扭曲挣扎,嘴中发出呜咽的声音,却因为满口牙齿被典韦击碎,讲不出一句清晰的话语,脸上涕泪横流,惊恐的望向坐在对面主位之上的典韦。
却说典韦,见所有人犯尽数带来,也不拖拉,环视四周百姓,笑道:“诸位百姓且安心就是,田家至此破灭,以后当生活在青天白日之下,不会再受压迫!”
“多谢将军!”
“将军!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呐!”
“将军,快将这些人处死吧!城中百姓受欺压久矣,恨不得生噬其肉啊!”
望着台下义愤填膺的百姓,典韦心中感叹,这得多深的怨念,让这些百姓如此愤恨,也不欲拖沓,正要下令将他们斩首,却见田覆突然挣开了口中的破布,大声求饶道:“将军!我自知罪孽深重,但我的孩儿们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们啊!我……唔唔!”还未讲完,就被其身后准备行刑的士兵拾起破布,粗暴的塞进他的嘴中,一拳击打在他的肚子上,让他痛得缩紧了身子,无法言语。
典韦也不阻拦,冲着士兵满意的点点头,士兵见典韦的目光,不由挺起胸膛,嘿嘿笑了起来,他们这些人追随典韦日久,当初屠兖州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次,因此这次再做一次,简直是手到擒来。
典韦失笑一声,转过视线,望向田覆的孩儿们,见他们俱都眼神惊恐,不停哭摇着脑袋,心中略微失神,身旁的林雪轩握住他的手掌,对他摇头道:“放过他们吧,他们只是孩子,还不懂得这些事情,若是被杀,也太过冤枉了一些。”
典韦看她一眼,缓慢却是坚定的摇着头,指着他们沉声对林雪轩说道:“留下他们,等着日后寻我报仇么?我岂会做那养虎为患的事情。”说着看向准备行刑的士兵,厉声喝道:“斩!”
士兵应命,手中砍刀举起,爆喝一声,瞬间划下,只见刀光亮起,数十颗大好头颅顿时抛向天空,血流满地。周围观望的百姓见状先是一惊,复而齐声叫好,就要向台子上涌来,却被四周士兵阻拦,不得而上,只得在台下大声宣泄着心中的痛快。
待到日之将落,在兵士们的劝说下,百姓们才渐渐地散开,各自归去,典韦带着林雪轩与小雀儿回到田府,正要歇息,明日赶回济南郡,却见数十丫鬟突然涌出,接连跪在三人面前,啼哭哀求道:“如今田家破灭,还望将军可怜我等,给我们一条明路。”说着又看向林雪轩,跪着行上前来,抱着她的双腿,哭啼道:“夫人,念在我们相识一场,平日里也是生活在一处的份上,不要丢下我们啊!”
这些人就是典韦入后院之时,见过的丫鬟,她们一直生活在后院中,田覆虽说恶贯满盈,但是对待她们也着实不错,虽说不至于锦衣玉食,却也衣食有着落,如今田覆死了,她们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典韦见她们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林雪轩对他说道:“她们也是可怜人,并没有做什么恶事,不如就让她们随着我们一同离开吧,免得日后沦落风尘,受尽活罪。”说着说着,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眼角泛红,忍不住落下泪来。
见林雪轩发话了,典韦自然没有意见,只是想到军中带着这么多女子,感觉颇为怪异,只得摇头对她们说道:“既然雪轩为你们求情,某也不能置之不理,以后你们就跟随在她的身后,服侍雪轩吧。”
众女见典韦答应下来,不由喜极而泣,抹着脸上的泪水,拜了下去:“多谢将军宽容。”
命她们退下之后,吃过晚饭,典韦自然与林雪轩入了房间,进去之前,小雀儿也想跟着进入,却见典韦眉头一皱,苦笑道:“我们要睡下了,你还不回去睡觉,却是进来做什么?”
小雀儿闻言脸蛋一红,吐着舌头道:“男人每一个好东西!哼!”说着飞快的跑走了。
典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失笑一声,转身关闭了房门,却见林雪轩正垂首坐在桌前的凳子上,身子轻微颤栗着,不敢抬起头来。
感受着房间内的气氛,典韦也不由得尴尬起来,咳嗽一声,坐在她的身旁,探手抓住对方的手掌,沉默一番,叹道:“你我离别一年,如今终是相见了。这一年苦了你了,让你受了如此多的折磨,着实令我心痛。”
林雪轩听到典韦的言辞,不由娇躯轻颤一下,泪水流出,忍不住抬起头看看着他,略带质问的语气问道:“你当初为何不能站出来?离去之后,为何又如此久才来寻我?你真的知晓我的苦楚么?自来到田府,虽有锦衣玉食,却终日苦闷,我如此思念你,你却是狠心丢弃我,整整一年都杳无音信,我还以为你……以为你已经死了。”
典韦见她哭的伤心,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拿起桌上的酒壶,饮了口闷酒,说道:“我如今已经来了,今后只要我不死,没人可以从我身边将你抢走。”
林雪轩惨笑一声,回过头来,惨然道:“如今我已非完璧之身,你还能如同先前那样待我么?一切都已经变了。”
典韦沉默一番,将她的身子掰过来,与她对视,坚定地说道:“我典某人立下誓言,今后待你当一如往昔,若有欺瞒,则遭万箭穿心而死!”
听到他的话,林雪轩不由悲啼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两人紧紧相拥,皆眼中含泪。
……
第二日一早,典韦起身,望着身旁熟睡的林雪轩,无声的笑了笑,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正要出门,林雪轩却是睁开眼来,脸上闪过一抹羞红,怯声道:“夫……夫君,你怎的起的如此早?”
典韦见她羞怯的模样,就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坐在床前,将她揽在怀中,双手不老实的四处乱动着,直让林雪轩脸红似火,不依的扭动着身子,抓住他的怪手,轻叱道:“莫要作怪,昨夜睡得晚了,你如此早的起床,却是要准备离开了么?”
典韦收回手掌,抚摸着她披散的长发,笑着说道:“如今事情已经完成,恐怕大人已经等不及了,当快快整点军马,赶赴济南。我刚刚见你睡意正浓,因此不忍心吵醒你,本想整点齐全之后再且喊你,却未成想还是将你吵醒了。”
林雪轩依偎在他的怀中,感受着典韦的贴心,不由露出一抹动人的笑意,轻声道:“既然已经醒了,不若我随夫君一起吧。”说着起身,在典韦火热的目光下娇羞的穿上衣衫,随着他一同除了门来。
天气晴好,典韦带着林雪轩一同出了府中,径自骑马来到军寨,将军马整点完毕,被林雪轩提醒,这才想起昨日那些丫鬟,又想起小雀儿的娇蛮,不由哈哈大笑一声,命人回去城中,将她们尽数领来,此时已经日上三竿,遂不再停留,正欲离去,却见城中百姓尽数来到城外,见到典韦之后顿时哭喊着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将军!将军你不能离去啊,如果你走了,若是日后再来一位贪得无厌的大人,百姓们就又没了活路了啊!”
望着跪成一片的百姓,典韦不由心潮起伏,心神激动之下,就要开口答应下来,却无奈于此地不归唐城管辖,根本没有任命官员的权利,心中暗叹一声,只得对他们好言相劝,说道:“诸位百姓莫要慌乱,此地不归我家大人管辖,某实在无法久留,只不过诸位安心就是,待某回去之后,定将此地事情上报山东太守,请求他书信送往张邈府上,商讨此事。”
劝说许久,才将百姓劝回,林雪轩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笑着为他整理着歪斜的盔甲,说道:“你确是一个好官,还没来几日,竟是让城中的百姓对你如此驯服,若是你真的能够来此上任,定能将此地治理的风调雨顺。”
典韦苦笑回道:“你莫要拿我开涮了,我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而且即使我回去之后对大人讲明此事,奈何鞭长莫及,杀了张邈的手下,他不发怒就已经是万幸,又岂会听取大人的劝说?不要将我想的那么神,我的这一切,都是大人给的。”
林雪轩见他说的真诚,随着他上了马之后,说道:“我倒是想见识一番,唐大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咯咯。”
典韦笑道:“定不会让你失望。”
大军被拖延一番,此时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若是再不出发,恐怕又要拖延一日,归去之心急迫,典韦遂传令下去,迅速拔寨起营,日夜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