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拈弓搭箭,瞄着远方放出一箭。
嗖的一声,当先一名骑士的肩膀中了箭。
李秀英懊恼地咬紧了牙关,只恨身为女子,力气不比男人,区区百步也会射偏。
同一时间,铁甲兵举着盾牌和短刀排成了三排,将李秀英紧紧护在了身后。其中一名小头目打扮的铁甲兵在阵型排好后转头对她说道:“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敌方骑兵距此还有五十步。
李秀英态度坚决,正色道:“若上天让我死在这里,我就死在这里。若上天要我活着离开,我也不能独活。”
“将军!”
“来了。”李秀英拉满弓,嗖的一声放开了弦。
箭破风而出,正中三十步外一名骑士的胸膛。然而,敌方骑兵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冲了上来。
“骑兵强冲,简直是找死。”李秀英轻轻一笑,指挥道,“坚守,待敌到时砍马腿!”
“是!”
铁甲兵第一排蹲了下来,盾牌维持前举状态。第二排巍然不动,盾牌护着胸口。三排人神情自若,毫无一丝动摇恐惧之色。骑兵冲了上去,宛如撞上了墙壁,非但未能将这三排步兵撞开,反倒受到了冲击受阻后的反弹力。前排马回头,与后排马撞上,不但使自己的冲击力化解,还阻碍了后边马队的冲击。
“砍马腿!”
第一排铁甲兵顺势操刀一砍,前排骑兵一个个落到了地上。
李秀英丢下弓,抽出刀,向前一挥,喊道:“杀!”
于是,三排铁甲兵以刀敲着盾牌,“当当当当”地齐步走了上去。
骑兵的威力全在机动性,一旦没了速度,甚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反倒会因为坐下马而暴露了更多攻击面积,使得自己陷入比步兵更大的危险中。
李秀英的铁甲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又都感念她的恩情,所以愿意为她拼死一战。他们自动分为两组,一组负责砍马腿,一组负责对付落马的敌人。一时之间,这些铁甲兵反倒占据了优势。与之相反,追来的骑兵是没有具装的轻骑兵,本身就不善正面冲锋,除了最后几排的逃脱了,其他都陷入了步兵中,任人宰割。
酣战半刻,李秀英以折损二十来个铁甲兵的代价打退了敌人第一波冲锋,可敌人后队又增添了许多,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二百来骑。
李秀英深知再战下去毫无胜算,忽然发现身后是一片竹林,显然是到了司竹园地界。她心想道:“司竹有千亩竹林,正好利用竹林躲去追兵。”想到此,她便下令道:“结队,徐徐倒退。”
铁甲兵迅速集结起来,以密集的队形正视着敌人往后倒退。
“明知无法胜,所以要借地形逃遁,这虽是人人都能做的。可是,在这等情形下还能撤得如此从容,可不是什么人都行的。”赵旭躲在竹林中,从夹缝中看着李秀英的指挥,不禁暗生佩服。不过,他佩服的只是李秀英能得到将士效死的这股人望,而非是其他。
“主公,你这次来不是要救他们吗?为何一直躲在这里。”冯初一不解道。
赵旭笑了笑,说道:“谁说我要来救他们了?我来只是救李公子罢了。”
虽然李秀英身边只有七八十人了,可赵旭仍然不放心。对方的人望让他震撼,也令他恐惧,他原本是想出去接应的,可现在却希望借刀杀人,让何潘仁的骑兵将李秀英的手下杀的干干净净,而后再冲出去救人。这虽然有点玩火,可玩火烧别人,纵使烧死人了也比将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得划算。
骑兵散乱了开来,呈松散的扇形发动攻击,同时,他们边跑边向铁甲兵放箭。长箭沿着抛物线落了过来,其中的大部分都没能给铁甲兵造成伤害,可在一定程度上也阻碍了铁甲兵撤退。铁甲兵必须小心翼翼地防守,如此才能当下箭雨,可这也减缓了步伐。最重要的是,李秀英的坐骑无法躲箭,她坐在马上也更容易被射中。如雨般射下的箭对铁甲兵的打击不大,对她和她的坐骑却危害很大。
终于,聿的一声悲鸣,李秀英马失前蹄,扑倒在了地上。她这一摔倒是没事,只是吃痛不已,可麾下的士卒不知缘故,只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一时间军心动摇,军阵不稳。
骑兵见状一齐围上去,准备展开第二次冲锋。
“牵马来!”英雄救美的活,赵旭是当仁不让,立刻上了白马,提着白杆枪就冲出了竹林。
李秀英在亲随地搀扶下站了起来,见坐骑中箭毙命,只得拔出佩刀准备步战。敌人三面围攻了上来,这次反倒是没能结成阵型的铁甲兵撑不住,溃散了开来。很快,他们冲散了铁甲兵,直接冲到了李秀英面前。
李秀英空有长刀在手,自知凭着几招花拳绣腿或许能干掉一两个人,却绝不可能脱险,因而丧失了自信心,也丧失了求生意志。想着与其被俘受辱,不如自己先一刀痛快了了事,她举起刀便准备往脖上挥。正在这时,嗖的一声传入她的耳中,她随即便见不知从那儿飞来了一支羽箭,正中面前敌人的脖颈。这吓了她一跳,也让她在刹那间恢复了求生意志。
赵旭哪里有心事去救其他人,他巴不得其他人全部战死,只留一个李秀英。他虽然拍马上来,可一点战意都没有。
找寻一会儿,他见到右前方二三十步地方站着一位白袍小将。这小将身形瘦小,穿戴着与众不同的铠甲,最特别的是有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拍马过去,趁着对方不注意探身拦腰一抱,将之横抱上了马,接着就拔转马头,迅速往竹林方向奔去。
这件事发生的很快,李秀英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上了别人的马,被人架在了马上才恢复了神智。可到了这时,她纵然喊叫踢打不断,又能做什么?连刀都丢了,还能反抗吗?
赵旭也没想到,这女人穿着铠甲还如此轻,想来除了她本身就轻外,身上的铠甲也是装装样子的摆设,并不是很沉重。不过,最让他享受的是来自这女人身上的香气,比之后世的香水有过之而无不及,称得上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