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帅,我家何总管邀您前往赴宴。”
“好,本帅过会儿就去!”
向善志遣人送走来使后便准备起行,不想帐帘忽然掀开,一女子走进来阻拦道:“大哥,听说何潘仁请你赴宴。”
这女子约莫二九年纪,一身淡黄色的窄袖短衣凸显着所有女性都会嫉妒的婀娜身材,手中的直刃长刀增添了几分普通女子少有的英武之气。她颇像一位武功高强、不输须眉的女侠,而非寻常人家那些空有其表却只会穿针引线的柔弱娇女。
“婉儿,为兄去去就来。”向善志说着就想绕路而行。
向婉儿横跨一步,拦阻道:“大哥,事情太过蹊跷,还是不去吧!”
“这怎么可以呢?”向善志不悦道,“为兄向来以信义走江湖,既然答应了,又怎么能不去呢?况且,我与他如今都是李娘子麾下,正要抓紧机会好好接触一番,日后才好一起共事。”
“大哥,你难道没觉察出一些不对劲的事吗?”向婉儿死死把住帐门,就是不让。
向善志没有办法,只得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
向婉儿道:“第一,战火刚熄,此时最应该收点、安抚自己营中的兵马,怎么有空摆宴庆贺?第二,何潘仁与大哥你各在南北扎营,如今天色又暗,他为何非要在现在邀请?第三,大哥与他往日无交,他以何种名目相邀?”
向善志不假思索道:“也许他已经收点、安抚好了部下,又想要与我联络感情,所以才摆宴。至于天色,也许是一时没注意。让开!”
他一把推开了向婉儿,径直走了出去,点了几个亲兵就上了马。向婉儿追了出来,拦在他的马前,说道:“大哥既然要去,也要多带些人,这么点人只怕不够。”
“婉儿,你以为何总管会害我吗?”向善志呵呵一笑,说道,“放心吧!以前我或许还惧他,可我们现在都是李娘子麾下了,他断然不会害我的。”
“大哥!”
向善志毫不理会妹妹,拔马绕路,拍马便走了。
“哎!”向婉儿跺了跺脚,呼喊道,“牵马来,有愿意和我去的一起走。”
不一会儿,小喽啰迁来了一匹大黄马,跟着马走上来的人也有几百个。
向婉儿翻身上马,高喊一声:“走!”
向善志快马到了何潘仁大营,何潘仁率领一众喽啰出寨迎接。
“向大帅,来、来!”何潘仁拉住马缰,让向善志平安下马。
为人牵马执缰是非常大的礼,向善志自觉与何潘仁地位一般,不禁诚惶诚恐,赶忙拱手谢道:“劳驾总管了,多谢、多谢!”
“向帅,我们以后也是兄弟了,何必如此多礼呢!来,请!”
“请!”
何潘仁拉着向善志穿过大营,进了主帐。主帐中,丘师利也在。向善志不认得他,于是问何潘仁:“何总管,这位壮士魁梧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何潘仁道:“这是丘师利丘将军。”
“原来尊下就是丘将军,久仰久仰!”向善志对丘氏兄弟仰慕已久,最佩服的便是丘行恭单骑收服原州奴贼之举。如今见了,他只叹未能早认识这位“英雄”。
“不敢,不敢。”丘师利垂头叹道,“丧家之人哪里还能担着‘尊下’之称,不过是一流亡在异地的匹夫罢了。”
“将军放心,他日李娘子若攻赵旭,向某人自当为先锋,为你报仇。”向善志说得郑重,心中也确实如此想。他对赵旭一面号称义军攻城略地,一面向朝廷摇尾乞怜、征求官位的行为颇为不忿,早就想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个首鼠两端的小人。李秀英去招揽过赵旭一事旁人不知,他是知道的。赵旭今日未来,这是摆明要和李秀英一战。
“多谢大帅。”丘师利恭敬地拱了拱手。
“大帅,先别说其他事了。来,喝酒。”何潘仁说着就拉着向善志坐下了。
二人相对而坐,各有一张案几,上面是同样的酒和肉。丘师利坐在何潘仁旁,表面上在劝酒,实际上是在察言观色。酒过三旬,他朝何潘仁施了个眼色,接着就告假离开。到了帐外,他召集起一早准备好的刀斧手,静静地等着,只等帐内传出掷杯信号。
何潘仁自小就在沙漠苦寒之地,长大后又来往于丝绸之路上,酒量自是比寻常人要好。向善志尽管自命豪爽,在这酒量上也是输了。这时,何潘仁还很清醒,向善志倒已经脸色泛红,处在微醉状态了。
“向大帅,你我八尺男儿,如今着了小人的诡计,被迫成了女人部下,还称什么英雄啊!”何潘仁故作郁闷,说完就喝干了杯中酒。
“总管说的没错。李娘子虽是唐公之女,可行径却称得上‘小人’二字。若非她身后有唐公,向某人岂会听她的。”向善志若是清醒是绝对不会说这些的,尽管这是他的心里话,可他还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何潘仁听了只觉有门,按耐下心中的欣喜,继续试探道:“向大帅,我是越来越觉得奇怪,这李娘子一直都自称是唐公之女,可谁都不知唐公有没有这个女儿。万一她是假的……”
“假的?”
何潘仁点点头,又道:“就算她是真的,万一唐公被堵在河东,或是被朝廷灭了,我们当何去何从啊!”
“这?”向善志一愣,顿时酒醒了一半,暗思道,“他如此说,难不成是有贰心?先听听看,若真如此,就……”
于是,他问道:“何总管所言何意?”
何潘仁道:“天下虽然乱了,可我们毕竟就在长安脚下。长安还有几万骁果,我们如何能敌?李娘子用我们的人来保自己的安全,她是不心疼,可你想想看,我们手下的人哪个不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怎么能白白被人利用了?”
“何总管的意思是……”向善志正坐起来,按住了腰间的佩刀。
何潘仁说得兴起,不加防备道:“她只有几百人,我们若是一南一北两面夹击,一来可了却朝廷讨伐的危险,二来也可一抒这口闷气,三来这鄠县府库内的钱粮也可由我俩平分。向大帅如何看,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