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杜伊被带到了审讯间,不过他没有回答审讯员询问的任何问题,只是像木头一样的坐在那里。而就在审讯员准备用暴力来对付他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说:“请让迈德尔大叔过来,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他的!”
对于从小就在警备厅长大的杜伊来说,案件的流程自然十分清楚,而这些警员大部分也都认识他,所以倒也没有给他吃什么苦头。确切的说,还没有对他使用过暴力。虽然帝国的刑罚之中明确规定执法人员一般不能够对犯人使用暴力,但只是一般而已,如果犯人执意不肯开口的话,审讯员还是可以适当的使用暴力的。
尽管有人已经去通知迈德尔了,但他却并没有最先赶过来,因为前两天他去了莱恩城北面的“帕拉贝尔城”出差。也正是如此,所以乔恩娜最先赶到了审讯室。在进入审讯室之后,乔恩娜将房间的其他人都支了出去,然后冷着脸坐在杜伊的对面。
杜伊的双手和双腿都被铁链绑在椅子上,根本无法动弹,而在看到乔恩娜的时候,他倒是是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他说:“没想到我们竟然会以这种形式见面,真是太讽刺了。”
乔恩娜咬着嘴唇,她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了杜伊很久,最后才用冰冷的声音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他杀死了你的父亲,你也不能够这么去报复他吧?你是一个法制人员,做起事情来为什么要如此冲动?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杜伊问东答西的说:“乔恩娜小姐,能给我喝口水吗?那帮混蛋将我带到这里之后,连一口水都没有给我喝过,真是一群没有良心的家伙!”
乔恩娜突然愤怒的一拍桌子,几乎是咆哮的大吼:“杜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我开调侃?”
“你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杜伊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他见乔恩娜点头,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那么能不能先给我喝口水?我真的很渴。”
乔恩娜蹙眉瞪了他两秒钟,随后才端起桌上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因为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所以乔恩娜不得不主动将茶杯递到他的嘴边,然后喂他喝水,待他将茶杯的水喝光之后,她才冷着脸说:“现在能够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杜伊先生?”
杜伊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略带自嘲的说:“我如果说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会相信我吗?”
“相信你?”乔恩娜愤怒的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木桌上,“现场到底都是你留下来的痕迹,而且还有几个相关的目击者都看到你从犯罪现场跑出来……最重要的是,在你的家里已经找到了作案凶器和沾满了血迹的衣服……在这些赤裸裸的证据面前,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杜伊苦笑了一声,然后无所谓的说:“竟然这样,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不过他倒是沉得住气,就算在这个时候也能够保持最起码的冷静,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就是最好的证明。
乔恩娜知道愤怒解决不了事情,所以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顿了顿,她才用柔和的声音说:“好吧,让我相信你也不是可以。不过你先将事情的经过和说一遍,如果你能够证明自己是被诬陷的话,我会将这件事情向父亲说明的,到时候也许还能够保住你的性命。”
杜伊却是一脸认真的说:“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乔恩娜蹙眉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才点头说:“好,你问吧!”
“杀死我父亲的凶手是拉波尔,这件事情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对吧?”杜伊认真的看着乔恩娜,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就只有你知道我会去找拉波尔了。可是陷害的那个家伙为什么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在杜伊看来,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是一个巧合,而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毕竟天底下哪里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混蛋,”乔恩娜气愤的身体都在颤抖,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
“不,我相信你是清白!”杜伊很肯定的说:“如果是你的话,那么你现在根本没必要跑到这里来,不是吗?”顿了顿,又说:“我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白痴,”乔恩娜不满的白了他一眼,撇嘴说:“你觉得我像那种守不住秘密的长舌妇吗?”
杜伊的脸色显得很平静,就像是无风的湖面,他说:“即然这样,那么我可以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你。不过你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你不要把它告诉任何人,哪怕你的父亲也不行。”见乔恩娜预想开口说些什么,他急忙抢先一步说:“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你所能够控制的,而且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我不想让你也卷进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知道吗?”
拉波尔在自杀之前曾经说过,那件事情背后还隐藏着很多大人物,所以整个莱恩城的大人物都不能相信,哪怕是乔恩娜的父亲也不行。
一头雾水的乔恩娜虽然并不知道杜伊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保证说:“你放心好了,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杜伊踌躇了约会,然后才严肃的说:“那些目击者说的不错,我昨天晚上的确去过拉波尔的家里,但我只是想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而已。之后在我的诱导之下,拉波尔招认了杀死父亲的事实,并且承认这件事情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将那个秘密说清楚,就自杀了……”
“什么,你说拉波尔是自杀的?”在听了杜伊的话之后,乔恩娜突然站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是意外,而是愤怒。她就像是疯子一样,几乎是咆哮的说:“混蛋,你在撒谎,自杀难道能够将自己的胸膛整个的掏空吗?依我看你就是在利用他杀死你父亲的方式报复他,你就是一个变态的杀人魔。”
“你先冷静一点,你觉得在这个时候我还有必要撒谎吗?”杜伊却是理直气壮的看着乔恩娜,然后一字一顿的说:“我之前就说过我是被陷害的,不是吗?昨天在拉波尔自杀之后,我就被一个黑衣人引开了,我追了他痕迹,最后他将我引到了一条巷子里,然后将我给打晕了……当我醒来之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认真的看着乔恩娜,认真的说:“你不妨仔细想想看,如果我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么我会在现场留下那么多关于自己的线索吗?我可是一位专业的调查员,就算要犯案,那也不会如此粗心大意吧?还有,你觉得我会傻到将沾满血迹的衣服和凶器带到家里吗?最关键的是,你觉得我在犯案之后会傻傻的待在家里,然后束手就擒吗?”
“不好意思,我刚才失态了。”乔恩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尽量用心平气和的声音说:“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可是就凭你说的这些,还是不能够证明你就是清白的,不是吗?”
“嗯,光凭这些的确不能够证明我的清白,”杜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问:“你刚才说拉波尔的胸腔也被人掏空了,对吗?”
乔恩娜疑惑的看了杜伊一眼,然后才点头说:“嗯,拉波尔的胸膛的确被人掏空了,而且作案手法和掏空你父亲胸膛的方式很像。”
“原来是这样,”杜伊皱起了眉头,“难怪拉波尔脖子上的伤口会被忽略。”
“脖子上的伤口?”乔恩娜显然没有明白杜伊的意思,“什么意思?”
杜伊撇过头来,认真的说:“拉波尔是割断自己的脖子自杀的,明白吗?”
“不可能,”乔恩娜激动的再次站了起来,“我看过那份验尸报告,他的脖子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你说什么?”杜伊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人突然打了一拳,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蹙眉说:“你是说你只看过尸检报告而已,对吗?”见乔恩娜点头,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亲自检查过拉波尔的尸体咯?”
乔恩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撇头看了审讯室的外面一眼,确定门是完全关上的才说:“你的意思是说,调查局里有内奸,他们已经对那份报告做了手脚?”
杜伊却显得很平静,“做没做手脚我不知道,不过你去警备厅的停尸房看一看,应该就知道了。”
乔恩娜沉默了一小会,然后突然开口说:“我相信你是被陷害的,现在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杜伊微微的点了点头,认真的问:“你刚才已经看过整件案子的资料了,对吧?”见乔恩娜点头,他才说:“那么现在请你将整件案子的详细信息告诉我。”
乔恩娜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凶手一共杀死了七个人,其中包括拉波尔一家四口,然后就是两名女仆人和一名男仆人……除了拉波尔是被掏空胸膛之外,其余人都是被割断了脖子。凶手的手法很精练,每个人都是一击致命。”
“一家四口?”杜伊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皱眉问:“你的意思是说,拉波尔的夫人也被害了?”
乔恩娜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杜伊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比想象中更复杂了,毕竟他清楚的记得拉波尔的妻子明明去参加肯斯男爵的舞会了,也就是说她应该逃过一劫才对,可是被害者的名单中为什么会有她的名字呢?难道她是参加舞会回来后被杀的?想到这里,他突然问乔恩娜:“在尸检报告之中,那七个被害者的死亡时间都是相同的吗?”
乔恩娜撇了撇嘴,不确定的说:“尸检报告上是相同的,不过……不过我怕这些报告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看来你也帮不了我了。”杜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苦笑,“这件事情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说着,他突然撇头认真的看着乔恩娜,郑重而严肃的说:“好了,你还是回去吧。”
乔恩娜咬着嘴唇,她预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然后转身离开了审讯室。而在她离开审讯室之后,杜伊才将目光转移到天花板上,他的面色显得很难看,因为他已经确定这场案件已经牵扯到警备厅的一些人了。毕竟那份做了手脚的验尸报告就是最好的证明。为什么说那份报告做了手脚呢?毕竟拉波尔脖子上的伤口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掉,不是吗?
如果将这些事情都联系起来的话,便可以推断这件事情的主谋应该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人物,毕竟能够随意将一个调查局局长丢出来做诱饵的人岂会一般?
杜伊突然蹙起了眉头,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矛盾的事情:如果那些人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查出了事情的真相,那么为什么不选择直接杀死自己,却要多此一举的将一个调查局局长丢出来送死?难道说拉波尔和他们内部有矛盾,所以他们乘机除掉了拉波尔全家?或者是因为陷害自己的那些人和拉波尔所在的组织不是同一伙人?
一系列的问题让杜伊只感觉一阵头疼。老实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庞大的迷宫,似乎永远也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