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濒带兵历来护短,鞑靼人踢球时候,既然敢把我江濒的兵士踢伤,江濒手上的兵当然也可以将相当数量的鞑靼人踢废,如此,此事才叫公平!
不过,这一次江濒处理得还算谨慎,他一边陪着大家继续喝酒庆功,一边召来两名军医官,由卫兵们护送,连夜去鞑靼人的大营中诊治伤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江濒看这一班球星们伤的伤,醉的醉,太过劳乏。江千户吩咐大家准点歇息,这才踱出营房。
忽然,麻石古道之上,火把连片疾走,马上之人与巡城兵马间报的是本军的暗号。
江濒见势头不对,纵马冲到近前,喝道,“谁?”
这一行人见是江将军,连忙滚鞍下马,最前面是他遣出城的两名医官。
这么冷的冬夜,两位医官汗流满面,急道,“江将军,大势不妙!”
两位医官接到江濒的指派,忧心于蒙古大夫的马虎医术,他们返身带齐药品之后再连夜出城。
只是,等到他们赶到鞑靼大营之外,先被一队鞑靼游骑截住,鞑靼人听闻他们是施医赠药的中医也不放行。
所谓医者父母之心,两位医官正苦口婆心地与鞑靼守卫们分析理论间。鞑靼营中忽然哭声连天……
江濒道,“你说,从球场上被抬下去的那几个鞑靼人死了?”
医官据实道,“只是鞑靼人自己口中说的,我们被阻在营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江濒骂一声娘,道,“踢个破球儿还能被踢死,这鞑靼人怎么这般不结实了?”
老医官沉吟道,“人有生老病死,凡事皆有可能,只是这……”
江濒皱眉道,“只是……什么?”
老医官双手一摊道,“只是因踢球而致死,症状实在太过诡异……悼词比较不太好写。”
大明与鞑靼这两军本来胶着在这小小的小沛城附近,彼此积怨很深,踢球死人之事如果处理不好,无异于擦枪走火!
这老医官也是医书读多了读坏了脑子,如今情势之下,他还有闲情逸致去琢磨悼词好不好写……
江濒也是尊重这老医者年老而迂腐,急忍着才没把一声娘骂出声,他长喘一口粗气,吩咐二位医官稍事休息,密切盯紧己方伤员的伤情变化。
抬头间云遮雾盖,阴惨惨一块好天。
……
应州城内,马昂接了军令,屁颠颠地刚刚跑进少将军大帐。
查战冷哼一声,道,“好你个马胖子!”
马昂吓得一哆嗦,赶紧将一套表功讨赏的说辞全数咽回肚中。
查战道,“我让你保障江将军的后勤……”
马昂挺胸道,“马某自授命之日,勤勒恳恳,任劳任怨,做到了想兵士之所想,急兵士之所急。”
查战瞥了他一眼,道,“你从小沛回来已经半月有余,江濒就没有什么请求上报吗?”
马昂苦着脸上下摸索,好容易才从袖袋之中翻出两张皱巴巴的图纸,这时还要谢谢自己,大便时没顺手拿了它们擦屁股。
也是碰上今日的少将军的心情好了,查战只淡淡来一句,道,“如果再犯,绝不饶你。”
马昂战战兢兢捧着图纸,跑去应州军械监造处督办加急。
离开了少将军的视线,马昂脱口骂道,“只以为告状之人皆应是獐头鼠目,想不到呀,想不到,你一个浓眉大眼的江干户,也学着打上老上司的小报告了!”
这活计催得太急,工匠们见了图纸之后叫苦不迭。
江濒设计这铲子的图纸,马昂当初並未细看。马昂此时去掏图纸时,忽然心头一动。心道,“江濒准备这么多铲子做甚,莫非这小子是看中小沛城中哪家大户的祖坟,准备大干一票了?”
此时马昂仔细再看图纸时,越瞅越象。
为筹集军费顺手挖坟掘墓,起自曹魏,乱世军人並不以为耻,反而自诩为摸金校尉。
专业挖掘用得最趁手的乃是洛阳铲,而江濒设计的铲子与普通尖铲无异,只是他又要求在铲身之上挖出两个空洞,空洞间距正好接近常人目距,这样一来,无形中增加工匠们的操作难度!
马昂暗笑江濒外行,他为了照顾工匠们的情绪,顺手将两千把铲子的订单改成了三百把。
马昂也是委屈,踢球的兵士都是来自鸡鸣驿的旧部下。此番大捷一是靠着他马昂当年调教得法,二是靠着他马昂如今后勒保障有力,所以此次胜利应该是我马昂最为居功至伟!
这次不讨功行赏也就罢了,反而因为这几把破铲子的事情,害得自己受到少将军斥责,马昂越想越气。
这时间,他又收到细作报告,小沛城外这一场球赛,致死鞑靼三人!
马昂知道少将军如今倚重江濒,此事之上肯定会大而化之。
如果换成老将军来处理此事呢?
当时月黑风高,马昂对着空中冷笑道,“既然你江千户做出了初一,就怪不得我马昂做出十五!”
马昂将此事起止粗略写在纸上,介绍得仿佛自己亲临现场一般,又极力渲染江濒刚愎自用,极力制造边境摩擦,云云。
当即飞鸽传书,急送大同总兵老将军查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