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月清寒,青竹小苑黑影闪过进入主卧室。屋内燃起蜡烛,黑衣人撤下面具,来人正是刚从妖白总部回来的叶天澜。
面色不郁的坐在桌旁,看着手心中攥着的纸条,目色瞬间沉下来,隐现挣扎之意。沉默良久,终是用内力揉碎纸条,一切隐入黑夜了无痕迹。
五更天,吵杂的声音传来,床上的叶天澜缓缓张开眼。丫鬟婆子推门进来,道喜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半坐起身,寒眸微抬的叶天澜吓回肚里,再不敢放肆喧哗。
任谁一夜未眠加上烦扰缠身,大清早遇见一群呱噪的人也不会有好脸色。不过,真正算起来迁怒的成份比较大。
喜婆咽了口唾沫,小心的捧了凤冠霞披,“三…三王妃,该着衣打扮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上官大人提点过,想活命就不要惹怒王妃,哪怕只是一丝不快!
尤不知自己在上官明眼中屹然是恶魔级的人物,叶天澜利落的翻身下床,“动作快点,以简单为主。”
丫鬟婆子一愣,反映过来忙应了一声,垂头捧着东西过去,动作轻柔的为她穿衣打扮。
夜芸悄然出现在门外,见叶天澜望过去,隐晦一点头。主子大婚,青竹小苑会出现很多人,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为了安全起见她和夜悠把浅言公子送去了李老那里,夜悠奉命守护他,而自己则回到了主子这里。
叶天澜闭眸假寐示意知道了,任由她们摆弄。三千青丝披散,带着如绸般丝丝凉意,丫鬟巧手翻飞,为她盘起新嫁娘发髻。饰品,妆容,重重叠叠的锦衣,整整一个多时辰,在叶天澜几近不难烦时,婆子终于喜气的说了一声好了。
立于铜镜前缓缓张开眸,看着眼前恣意绝艳的红衣女子,叶天澜诧异的微微挑眉。
不同于印象里的古代的凤冠,这里的凤冠没有想象中的沉重。玉颜乌发,两凤衔珠细致精巧,展开的翼下垂着长长的流苏。没有带人皮面具,既然已经正面交战从此以后就没有必要了。
傅薇儿的容貌本就偏古典美人,如今眼角抹上吊尾红,更是妖娆惑人。脸颊胭脂粉晕,额间绘着栩栩如生的桃花,红色轻纱掩面带着朦胧的媚意,嫁衣合身宽袖,虽繁丽却没有长而拖沓的尾摆。
叶天澜审视半晌,终究满意的点点头。
见此丫鬟婆子才松了一口气,笑意晏晏说起祝福的话,又不放心的把婚礼流程细细的说一遍。
闭着眸漫不经心的听着,时不时应付般的点下头。礼乐声隐隐传来,这边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寓意平安幸福的苹果,金锁…林林总总。不耐烦的摆摆手,“不用了,走吧。”话落慢悠悠的自己出门去。
丫鬟婆子捧着一干东西又急又无奈,相劝的话却不敢说出口,眼看人走远了,顾不得许多忙抛了东西追过去。
上官明站在外厅,明明是寒冬头上却冒出了汗。那个大小姐只当个甩手掌柜,一切事宜都交给了他,布置不能失了体面,还得顾及三王爷,朝中大臣,还有那位大小姐!真真是忙的苦不堪言!看吧,这会儿怎么还没出来?这个时候可别再惹麻烦!
眼见那闲庭漫步的人影过来,若不是她一身红衣,还真想不到她就是今天的新娘子。上官明真想扑过去喊上一声:小祖宗!咱能走快点吗?!
上官明心急如焚却还得维持假笑,直到脸都要笑僵了,叶天澜终于走到了他面前。盈盈一拜,上官明忙伸手去扶,两人屹然一副父女情深。磨蹭了半晌,在喜娘的催促打趣中叶天澜终于坐上了堪称豪华的花轿,顿时喜乐声倾天。
十二人抬轿,圆底铺着厚厚的纯羊绒毯子,四边各有香鼎暖炉,大红幔帐垂下,叶天澜安静跪坐在上面,隐约可见外面的场景。
十里长街铺上红地毯,两队少男少女挽着花篮,撒着从各地进贡来的花瓣。官兵出动护守两边,不让百姓逾越。
“看,那就是歌月郡主,听说她歌舞双绝,若是能见上一面…”
“你就做梦吧,还有该叫三王妃了!”
“可惜了,我家闺女可是很喜欢三王爷的…”
“去!就你家闺女的性子,你看看人家多娴静。”
“我…我就是那么一说…”
屋檐之上青衣独立,恍若谪仙。玉箫放于唇上,目光却盯着缓缓移动的花轿中隐约的人影。火场中他虽然救出了宁妃,可她在烟雾中太久,如今还在昏迷中,他也算是保护不周,有违先师遗命。可刺杀二公主一事后,虽然失败宁妃却许诺了他自由,他只是迟迟未曾离去,如今弃宁妃而不顾总归有些有失道义。猜得到下手的就是花轿中人,于理应该除去她,音符却吹奏不出。
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微微侧身,出手。只见手中抓到一小纸团,打开一看是几行苍劲的小字,‘争权逐势本作茧自缚,卿本闲云奈何自陷泥沼?’
“作茧自缚…”明澈喃喃自语。此话倒像是平日里师兄弟劝他的话,不懂变通,偏执己见…我又何苦不是作茧自缚?目光悠远仿佛透过幔帐看到了里面的人,那些嗜血与决绝历历在目。罢了,不如归去,这黑暗诡异的官场不是他这种人看得懂的,也许某一天他能看开,也许他在流音谷中呆的太久了,久到融不入这尘世…此次回谷交代之后,他也该远游历练了。
花轿边的夜芸垂着头,以内力传声对叶天澜道:“主子,暗卫已经完成任务了,明澈已经离开。”
轻嗯了一声,直视前方目不转睛。关于流音谷与宁妃之间,叶天澜也探听到一些消息,不过是前代人的恩怨。对于流音谷,叶天澜是不想与之交手的。几番交手对于明澈她也算是有所心得了,这种人的心理最容易抓住,倒不如奉劝一番,敌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忽然夜芸倒吸了一口气,叶天澜挑眉问道:“怎么了?”
“主子,那个…我看见李老了…”
叶天澜皱皱眉,只当他是来凑热闹的,毕竟那群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淡然道:“知道了,别大惊小怪的。”
夜芸看着轿上的人苦笑,主子,一会有你哭的时候,“不是…和他一起的还收浅言公子…”
轿上的人明显晃了晃身子,低声咬牙道:“什、么!”李承希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