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个小缝,莫浅言走进来,怀中抱个枕头于黑暗中慢慢摸索着。叶天澜总觉的自己再不出声,他就要哭出来了。轻咳了一声,无奈道:“笨蛋,前面是桌子,站那别动。”翻身下床,拉着他略带凉意的手向前走。
挺了挺胸膛,莫浅言忘了害怕,理直气壮道:“你醒了怎么不应个声,害得我吓了一跳…你说…这画舫晃啊晃的会不会翻啊?”话落咽了口唾沫。没办法,这可是他第一次在画舫上过夜,紧张是难免的。
叶天澜憋着笑,如果不解释清楚只怕他一夜都睡不着了。“怎么可能,我保证它绝对很安全。”怎么说这画舫也是自己,质量是绝对有保障。
让他睡在里面,掖好被子。自己再抱出一床被子倚着他睡,“睡吧。”
把头缩进棉被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哦。”黑暗里依然能感受到画舫微微的晃动,闭上眼,感受身旁的呼吸,有一种名叫安稳的感觉在心底悄悄滋生。
第二天大早,叶天澜已经开始准备与暗月门接头的事宜。得了暗月门的消息,她才知道宫中发生了巨变。
朝中大变,属于南宫紫暝的一党,中心人物纷纷被派出京,明升暗贬。莫丞相遇刺,称病不上朝已有多日。最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南宫皇病重,朝中事宜由太子代理。
暗月门分部,各位堂主聚集于此。还有,妖白的代表。妖白,直隶于南宫皇的组织,他们的人出现在这,只怕南宫皇这个病重另有蹊跷。
红木长桌,叶天澜坐于主位之上,端正着肩。看着从各处传来的信件抿唇不语,愠怒在酝酿。众人皆缄口,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怒她。
“啪!”一沓信件被她狠狠抛在桌面上,冷笑一声,红唇带起的狠厉触目惊心,“这就是暗月门引以为豪的实力?我是不是太过仁慈,让各位堂主过的太安逸了,嗯?!朝中出现如此大事你们未能及时察觉,历时三日这些信件才到我手上!如此无能之辈我要你们何用?!来人,把负责此事的几位堂主给我绑了送去刑堂!”
没有人敢反驳,哪怕为自己求一句情。三人被绑下去,余下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向后靠在椅子上,手指轻敲桌面,“传令下去,三堂堂主之位空缺,能者得之。”
“是。”
叶天澜这才转头看向妖白的代表,怒气屹然不见,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让妖白使者见笑了。”
来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决绝果断的女子,拱了拱手,“暗月之主果然好手段,在下心服。”暗月门主向来鲜现于人前,本来见她年轻想压她一笔,没想到被反将一军,用铁血手腕威慑。
淡淡的起身,“我们即为南宫皇的手下,现在主上有难,我等应齐心协力才是。”
“门主所言极是,妖白众人自当尽力配合。”
“好!请使者告诉我,南宫皇是不是有意册封二公主。而且,南宫皇不是病重是…被囚?”锐利的眼角扫过妖白使者。
沉默良久,终究不语点头。
叶天澜目光晦暗,“南宫麒倒是动作迅速,想必筹划良久了。”
“大蒙国兵压华国边境,名为演习实则有备无患。在下想知道门主下一步的打算。”
“行兵作战不是我们这些暗人该关心的,后院起火才是我们该做的。你且听我说……”
次日,出使琉国的歌月郡主几番波折终于归京。却因路遇歹徒受了惊,为了不惊扰圣驾没有进宫,而是病恹恹的回了上官府叫了大夫医治。
下午,南宫临风就以看望未来王妃的名义带着御医到了上官府。
院外看守严密,连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屋内气氛压抑,或坐或立五人。
叶天澜与南宫临风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上官明还有易了容的李承希,而叶天澜的身侧却是臧白随意的站着。
南宫临风环视一圈,最终目光放在了叶天澜身上。
“三王爷放心,这些人可以信任。”话落,臧白挑挑眉,终究没说话。
南宫临风顿了一下,沉默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皇姐给歌月郡主的。”
叶天澜似笑非笑抬手接过,“王爷已知我的身份,何必郡主长郡主短的。”她是暗月门主的事想必南宫临风已经知道了。
南宫临风哽了一下,垂头不语。叶天澜不再看他,拆了手中的信封。眸中精光一闪,加深了笑意,“没想到她竟然与我想到一块去了,好呀!看来我还是小看了紫暝。”话落朗笑两声,一扫屋内的沉闷,“王爷,上官明与李老都是可用的人,日后他们就为你所用。”
李承希与上官明起身拱手,“愿为王爷鞠躬尽瘁。”
南宫临风亲自扶起二人,“能得二位相助是临风的荣幸。”上官明是朝中重臣,另一位虽然不知是何人,但看他一身精明之气定不是寻常人!
回了座位,话题一转,“如今相见父皇一面难上加难,不知他是否安好,门主有什么好主意?”
叶天澜刚想回答,只见夜芸闯进了房间。没有责怪,叶天澜瞬间起身,眉宇收敛。
单膝跪下,“主子,两日之前三娘手下撞见南宫麒与大蒙人密谋。事出紧急,三娘未曾请示主子便带人去抓大蒙人,不料落入陷阱,所有人…被擒!”
闻言叶天澜怒气高涨,顿时拂了桌上的茶杯,“混账!她竟敢私自如此!”握紧拳头,重重的坐回去。刘三娘平日里虽然不着调了些,但叶天澜却真把她当成了朋友。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曝光,刘三娘这个时候落入南宫麒之手岂不是自寻死路!
瞬息之间,叶天澜张开寒眸,语气沉静:“计划不变,于她我另有打算,下去吧。”
“是。”
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叶天澜捋了捋袖子,“王爷勿要担心,今晚我会夜探皇宫。”微微抬头,嘴角带了几分不真实的笑意,眸色深谙,“王爷可还记得我们的婚约?”
南宫临风一个失神。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做不得数了,不知她忽然提起有何用意,怔怔开口:“…记得。”
“依我之见,不如我们择个良日及早成亲吧。”语气轻松,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我们是皇上亲赐的婚,既然要成亲了于理应向皇上请示。此为喜事,就算皇上身体微恙也不冲突。”
南宫临风怔怔的听着,直至看清她半阖眸中的寒意才蓦然惊醒。愤然起身,手指指着她却一言发不出,脸色由红转青,最终带了几分苍凉。他是该叹她好深的心机,正大光明的进宫见驾,还是该怒她的无心?!他就算再尊贵非凡,终究也是华国的一男子,对于成亲他不是没有过想象的,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这样功利与无情!
他多想拒绝,或是痛快的指着她一顿怒骂,问问她把他当成了什么!可最终只是颓然垂下手,“门主既然已有计较,又何必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