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很快回来,君影看到她只是独自一人,不由的疑惑道:“怎么回事儿?”
“姑娘,菊儿姐姐说她。。。。身子不舒服,”那丫鬟吞吐道:“让我代她向姑娘问好,说过些日子再来与姑娘说话儿~~”
“过些日子?”君影起身笑道:“我明儿就不在这府上了!她要过些日子,还不知要过多久呢?既然身子不舒服,不如我去看看她,也不枉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
范云,范铮,菊儿,他们小时候都是在一起玩儿大的。菊儿虽说是个丫头,却很是活泼喜人,是以大家都很喜欢她!如今听说她病了,少不得要去瞧瞧!
“姑娘!”
那丫鬟在一旁急了,忙跪下道:“姑娘还是别去了吧,菊儿姐姐身子不好,大夫说不许打扰的。。。。。。”
抬起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睛里渐渐有了疑惑,略沉思了下,对着那个丫鬟道:“菊儿到底怎么了?是她不肯见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没有。。。真的没有。。。。”那丫鬟忙摇头道:“菊儿姐姐确实是身子不舒服,姑娘还是在此歇息吧!”
看着目光躲闪的她,君影心里的疑惑越发浓了,沉下脸道:“起来带路!”
“姑娘。。。。。”那丫鬟有些迟疑。
“这府上可不止你一个丫鬟,你不带路,自然还有别人带路。”君影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只是别人带了路后,你是什么结果就说不准了!”
在别人府上,君影却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说完也不等那丫鬟反应,自己先往外走去。那丫鬟看到,只得急忙起身前边儿带路。
走过泛着热气的花卉草木,绕过一条长廊,经过八角亭,走过垂花门。绕到一个比较偏僻的矮房屋前,那丫鬟朝其中一间指道:“菊儿姐姐就在那里,姑娘自己过去吧!我。。。。。。。”
“你既然有为难的地方,那就在这里候着。”君影淡淡的吩咐一声便往里走去。
尚未到房门口儿,就被房内的潮气激了一下。难道范府的丫鬟就住在这种地方?
皱皱眉头走了进去,略扫视了房内一周,看到在窗下低头绣着什么东西的菊儿,不由的惊道:“不是病了吗?怎么还绣这些劳什子?”
被惊扰的菊儿抬头,看到君影,那红肿的眼圈儿里尽是说不清的东西。
在这当口儿,君影含笑走了过去,菊儿面无表情的往里让了让,嗓子嘶哑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不可以吗?”君影歪着脑袋笑道:“有些年没见了,难道你就不想我?”
菊儿闻言低下头去,纤手的手指不自然的揉搓着自己所绣的东西道:“我只是个丫鬟,不值得姑娘这般记挂!”
生硬的话语使君影愣了一下,想是多年未见这丫头有些放不开,便笑道:“和我还客气什么!一口一个‘姑娘’叫的生分,怎么没跟大姐姐一起出嫁?”
说到这里,见菊儿猛地抬眼瞪了自己一下,那眼神如针似箭,使她不自觉的心颤了一下。
只见菊儿起身,依旧抿着嘴唇朝一个搪瓷碗里倒了些茶:“这里没有什么精致的茶具,姑娘将就下吧!搪瓷碗是刷过的,不脏!”
“说什么呢!”君影接过搪瓷碗笑道:“咱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泥巴呢,什么脏不脏的。。。。。。”
“那些。。。姑娘还记得?”嘶哑的声音显得颤弱不已,君影盯着碗中水倒影里模糊的自己笑道:“那时候,大姐姐,范二哥,你我咱们四个,玩儿的最是开心。你们离京后,我一直在闺房里待着,父亲要我学大家闺秀的样子,成日里拘束着,总不能似咱们在一起时那般玩闹。我本想着,等再见面时,兴许咱们还能和以前一个样儿。可后来,大姐姐嫁了,范二哥年纪轻轻的也去了,我这些小心思也只能梦里想想。。。。。。你。。。。。你怎么哭了?”
怀念的语气转为惊讶,君影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伏案痛哭不已的菊儿。
“你别哭啊,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你跟我说,范伯伯范伯母最是疼我,我一定会替你出气的。。。。。。。”
在悲声抽噎的菊儿面前,君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机械的劝着。过了好久,菊儿这才抬起头用帕子拭泪道:“影姑娘,你是个好人!只是菊儿对不住你,你。。。。。”
“这话从何说起?”君影有些疑惑。
“姑娘,我对不住你,又害死了铮公子。。。。我是最不能饶恕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菊儿又哭了起来,听的云里雾里的君影登时急了,双手握紧压在桌子上道:“才几年没见,你怎么也婆婆妈妈的?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解决!一味哭管什么用!”
“姑娘。。。。。”菊儿只是哭个不停,君影只得起身道:“你不说,我去问范伯伯范伯母去。。。。。。”
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菊儿死力扯住衣袖,“我说。。。。我说。。。。。”
“我已经是。。。。公子的人了!”
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菊儿闭着眼牙咬道:“我与公子两情相悦,可老爷夫人却一力想促成公子和您的姻缘。那会子我已经有了公子的骨肉,公子为了我和老爷吵架,被老爷杖责,这才伤病交加去了。。。。。”
说到这里,又是泣不成声。
骤逢此变的君影一时愣住了,过了许久这才用力扯出被菊儿死死攥住的衣袖后退一步道:“你,你们?”
“我对不住姑娘。。。。。。。”
菊儿只是哭个不住,君影立在那里怔怔的。过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些被人刻意隐瞒下的事儿问道:“那孩子呢?”
“孩子早产,刚出生一天就死了。。。。。”
君影又是一愣,看着哭个不停的菊儿,一时竟有些同情起她来。
范铮因她而死,他的骨肉也没保住,想必范文轩夫妇也恼她的很,这些年,想必她过的也苦。
再次环视这个潮湿阴暗的小房间,看着瘦小哭泣的菊儿,忍不住走上前把她靠在自己的肩上道:“这是你们二人的缘分,是我害了你们,你不必自责!”
再怎么着,从此事能看出范铮并不喜欢自己。相反,自己确实横亘在他二人之间最大的障碍,如果追究悲剧根源,那也只能是自己,自己又有何资格谴责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