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瘟
“老家伙,死吧!”悟空咆哮道,声音震若雷霆,手里挥舞着金箍棒,向瘫软在地上的老院主砸去。
此时的老院主模样虽然没有变化多少,但气息已经降下来了许多,与之前相比,就好比一点火苗与炉火,显得微不足道。
“阿弥陀佛,终究还是要死了?”老院主叹道,看着迎向自己而来的金箍棒,眼睛缓缓闭上,等待死亡超脱的那一刻。
这是一百八十七年前就种下的因,而今它的果终于到来了。纵然心里有些不甘,但也不得不接受。
时间几乎在这一刻凝固,老院主想到了很多,很多。如果当初的老和尚没有拿到那副佛像画,没有以身饲虎的勇气,或许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妖怪,躲在昏暗角落里面、以吃人为生的妖怪。
但一切都没有如果,正因为昔年老院主以身饲虎的勇气感动了他,让他明白,有时候,只要有信念,就可以超脱那一切,超脱凡尘,超脱自身妖怪这个称呼。
于是,他跟老和尚做出了一个承诺,与他身体结合。成为另一个老和尚,替他守护寺庙,这一守,便是一百八十五年。
“慢着!”
突然,一道暴喝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将老院主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此时的金箍棒距离老院主不过一寸!
“哼,你是谁?”悟空闷声说道,将金箍棒收了回来,冷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黑袍人,狂暴的双目中,隐隐透露着凝重,没有之前对付老院主时的那份桀骜与不屑。
“我,我就是劫走你师父的人,你说我是谁?呵呵…”瘟笑道,身上的黑袍冒出一股黑烟,整个人转瞬间就来到老院主身旁,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暗暗疗伤。
悟空脸色微微一滞,随后勃然大怒,金箍棒遥遥一指:“混蛋,原来是你?快快交出我师父,饶你不死,否则顷刻间教尔等粉身碎骨!”
“孙悟空啊孙悟空,难道你还是没有看懂吗?现在主动权是掌握在我的手里,掌握在我的手里!你居然敢威胁我,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瘟轻笑道。
“你…你…说!你想怎么样?”悟空道,虽然悟空已经入魔,但智力还是有的,不至于像野兽那般,既狂暴,也与智力。
“呵呵,孙悟空啊,哪怕你变成了疯子,也要救唐僧,佩服,我实在很佩服。”
瘟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后补充道:“这样,我要的只是九重消骨散,只要一拿到,我就放了你师父。你放心,对于别人来说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唐僧肉,在我眼里,却不值一提。”
“哼,九重消骨散?没有了。”悟空冷声道,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什么?没有?”瘟说着,身上的黑袍抖了抖,一股股的黑烟冒了出来,声音变得阴寒起来:“你骗我!你不想要你师父了?也好,我很久没有吃过人肉了!”
“你敢!”悟空双眼怒瞪,通红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只要瘟再说一句话,就要爆裂开来。
“不敢?真是笑话,难道你没有发现?我现在的身体…呵呵…”瘟嗤笑道。
“一个尸体…”悟空冷冷地道出了真相,摆在面前的这个人,居然只是一具尸体。对方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可以控制尸体。
“厉害,厉害,啧啧啧,孙悟空,看来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所言非虚啊。”瘟夸赞道。
“哼,你要是敢伤我师父半根毫毛,我就杀死一位僧人,再杀这头妖怪!”悟空道。
“你…”瘟见悟空竟然这么赖皮,言语不禁微微一滞,随后冷声道:“你可以试试,僧人的死与我何干?你爱杀多少,就杀多少。”
“阿弥陀佛,老衲有话说,请听老衲一言吧。”一直沉默的老院主终于说话,经过瘟的一番疗伤后,他的情况有所好转。
“妖怪,竟敢霸占凡人的身体,悔不该刚刚没有直接将你打杀!”悟空怒道。
“孙悟空,你给我闭嘴,要是再出言不逊,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看看到底谁吃亏!”瘟冷斥道,到了现在被动的局面,居然还不知道,当真是大闹天宫的无知猴子。
老院主见悟空没有继续说话,定了定,从瘟身边离开,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柔声道:“阿弥陀佛,这一切都是老衲的过错,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老衲愿意一人承担。”
“魍魉,你,你这又是何苦啊…”瘟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哀与不忿。
“瘟,你错了,我不是魍魉,我只是一个和尚,一个世俗间的和尚…”老院主道。
“不,你就是魍魉,刚刚你的模样,不是魍魉又是什么?你为什么要逃避自己,之前那样有什么不好吗?”瘟反驳道。
“阿弥陀佛,老衲只是醒悟罢了,慈恩他用性命点化了我,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黑暗以外,还是有光明的,我可能之前是妖怪,但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老院主道。
“放屁!那是慈恩的阴谋,他认为自己没有多少寿命,所以才自愿以身饲你。如果他还年轻,肯定不会这么做,当初他做到了,用一个垂垂老矣的身体,换了世间太平,为的就是自己的功德,这都是阴谋,阴谋!”瘟咆哮道,声音里极度惶恐,似乎在害怕什么。
“阿弥陀佛,瘟,我们相识了多少年了?”老院主静声问道。
“别问我这些,我不知道,魍魉,你要是干出什么傻事,我就将整个三界全都屠戮掉!”瘟咆哮道,黑袍冒出滚滚黑烟,将整个人都笼罩住。
“哼,好大的口气,屠戮三界?就算是最强大的三清也不敢放出这等大话。你一个小小的毛神,连自身本相都不敢显出,真是口无遮拦,不知天高地厚。”悟空冷道。
“孙悟空!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出现,如果不是你夺了我的九重消骨散,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你不是很好奇我是谁吗?那你现在看清楚了,看看我有没有那个能力摧毁三界众生!”
瘟说着,突然疯狂大笑起来,滚滚的黑烟从身体里冒出,涌向天际。一时间,整个禅院飞沙走石,天上乌云密布,漆黑得仿佛被墨水涂了一遍。
一个邪恶的气息正在逐渐形成,蕴含了各种负面能量,苍穹也不禁呻吟起来,发出阵阵闷响,似乎在恐惧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