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决定我们的午餐要在这里吃吗？”楚凝眉问陆抗，是他说他们要像普通情侣一样压马路拍拖约会的，这个地方是离他们家最近的一个商场，不用开车。
东俊广场的每一家餐厅今天都人满为患，连雪贝儿蛋糕店都人满为患。一色的小情侣，手拉着手，在布满鲜花和圣诞礼物的地方幸福地溜达。
“不，订餐，然后送到我办公室。”陆抗立刻改变主意，既然女朋友不在意，他也懒得跟那些十七八岁的小毛孩去抢位置了。
楚凝眉抿嘴一笑，他大概错过十七八岁拍拖的年龄，现在忽然想浪漫一把，她刚刚还在想要不要成全成全他，结果还不到一分钟，他就决定放弃了。
“等等我，我去那边订餐。”陆抗让楚凝眉留在原来的地方，他去柜台那边订餐。
楚凝眉看着陆抗兴冲冲离去的背影，笑得特别甜，就跟那些手捧着巧克力，拉着男生手的小女生一样。
司徒这几天很烦躁，不愿意在家对着空荡荡的房子，不知不觉就回公司，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时间才会过得快一些。不料，在这里看见陆抗和楚凝眉两个在一起的画面，温馨甜蜜，他甚至有些羡慕。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也善解人意。”看见陆抗走开，司徒朝楚凝眉走过去。
楚凝眉看到司徒，脸上的笑容立刻凝结。
司徒自嘲地笑笑：“是哦，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家的对头陆原已经把我们公司的一半的业务跟单挖走了，我今天回来就是处理他们后续的工作。与其抱着一个必然灭亡的公司，不如我跟陆抗他拆伙，也加入他们如何？”
“你为什么不相信他，他一定可以带你们重出困境的。”楚凝眉心跳得厉害，司徒是他的兄弟，他会因此背叛他吗？
“怎么走？他们只需要一纸证书，随时随地可以把我们的货扣死在海关，随时可以叫人过来差我们公司的账，一句话可以让我们的供应商断掉我们所有的货源。他们要一点一点地玩死他，要他家破人亡，一无所有，你不懂吗？只有萨曼莎可以救他，让SANTE那样国际性的跨国公司跟我们合作，我们才有生存的机会。”
“难道你真想看着他一无所有，可怜巴巴地对着他的敌人摇尾乞怜？”
“他不会同意的。”楚凝眉固执地摇头，但是她的手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
“不，让男人对一个女人死心，办法多的是。”司徒看见远处朝他们走过来的陆抗，“只要你愿意。”
“他会说服沙曼莎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你要不要也来跟我打个赌？”即使心像钟摆一样，但是她面上却是充满信心的微笑。
司徒没有回应，因为陆抗渐渐地走近。
陆抗有点意外这个时间段竟然看见司徒出现在这里。
“怎么你也跑过来了？又出事吗？”
“你没看到那几个家伙的辞呈吗？统统跑到亿盛那边去了。”司徒顺便按下电梯。
“靠！这帮吃里爬外的家伙！走得好，正好你这个月可以少出几分工资了。”
陆抗抄起楚凝眉冰凉的手，把一支抱着粉红色玫瑰花纸的心形的金莎递给她。
“手这么凉！”他握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进电梯。
“说得轻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怎么收拾？”
“都是些收尾工作，叫Linda分给剩下的业务，辛苦他们几个月，如果顺利过度，把原来这些人的奖金分给他们。”
“他们手上的客户都带走了怎么办？”
“凉拌！放心，我来应付。不过你最近可能要找一些外省的供应商。”
“这也是一个办法。”司徒点头，他真是被最近那些供应商搞昏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找到可以替代的供应商，就算不行也可以把产品拿到外省找同类的工厂加工，只要过了这一关卡，来年他们就不必担心受制于人了。
他又看了楚凝眉一眼，她说得对，也许他真的应该相信他，他们还是有其他出路的，他只是被眼前的大石头吓住了，他们不定要攀上这个大石头才能过去，也许溜个弯，他们也能过去。
楚凝眉坚持要陆抗今天打电话给萨曼莎，既然他的公司需要这个人的合作，她也不想退让，那只能正面突破。那个女人喜欢陆抗，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有利用这一点，让她主动退让，心甘情愿帮助他。
一个骄傲的女人，如果她爱的人质疑她对他的爱，结果会怎么样？
“我真要今天打电话给她吗？你不吃醋？”自己的女友竟然鼓励他在圣诞节打电话给自己的情敌，陆抗想想真不是滋味，她就这么不在乎他？
一边的司徒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她竟然想到叫陆抗打电话给自己的情敌，还教他怎么说服自己的情敌主动跟他合作。他真的很好奇……
“我吃什么干醋？我年轻漂亮，在中国比她吃香多了，你要是对她有意思，我一脚把你踹了找别人去!快点！现在是那边早晨，昨晚平安夜，她一定失眠，赶紧打过去，记得说圣诞快乐。”楚凝眉哪里有不紧张的？她其实紧张得要死，如果不成功，她还没想好，如果不成功怎么办，如果成功了，他们以后就会经常见面，她等于给自己埋了一个定时炸弹……
但是事情没有转弯的余地，至少目前没有。
德国，法兰克福，圣诞节的早晨，8点35分，萨曼莎既惊喜又纠结，陆抗来电话了。
“圣诞快乐！”这是陆抗的开场白。
“圣诞快乐！”
“最近过得好吗？”陆抗继续平静的对话。
“不，我不好！陆，你明明知道，你拒绝我之后我怎么能过得好？”
陆抗差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幸好旁边楚凝眉给他的纸条提醒了他。
“萨曼莎，也许这样说你会很伤心，但是你真的相信爱的存在吗？不，你不相信，你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别人。你只是想用你拥有的财富和地位来绑住我，你和我之间，是一场交易，不是爱。”陆抗停了一下，继续道，“你是个那么优秀的女子，知性，优雅，有学识，你值得许多更优秀的男子真心爱慕，没有交易，没有任何条件，只是喜欢你这个人，不是其他。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真心的，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陆，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你会爱上我吗？”萨曼莎忽然问道。
“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天知道……”陆抗看着楚凝眉，差点舌头打结。在这样情情爱爱的话题里纠结，比打一场架还累。
“陆，感谢你给我的安慰。你说得对，也许我从来都不曾相信过爱的存在，所以，知道你放弃了我们的交易也跟她在一起，我是如此愤怒……我父亲开创了这个公司，然后我继承他的事业，我的大半生都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企业掌舵人。我的母亲在我年少的时候就已经去世，我有一个妹妹，小时候我们彼此成为玩伴，但是长大之后……我就只有一个人了，或许还有Duck，陪我一起长大的狗，它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亲人。”对方的声音好像陷入了回忆，“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吗？你说，这个世界扔给我们一堆的规则，结婚，生子，爱与被爱，亲情，友情还有爱情……这一切一切，但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独自来到这个世上，又终将独自离去。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的人，白天寄情于工作，在深夜里独自品尝孤独寂寞的味道……”
“呵呵……，看来是我错了！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个事实。”
陆抗不知道怎么说好，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那句话，那个本来就是他为了接近讨好她而故意说的话。一个女强人，你赞美她的外貌和才干都不能讨好她，他就想起某个电视里的对白，顺口拈来，没想到她记到现在。
“萨曼莎……”
“陆，谢谢你，我们的合作会继续推进的，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只是在等你的电话，给自己最后一点希望。但是……”
“我该说些什么呢？……抱歉，萨曼莎，真的。”
“你不用谢我，作为合作伙伴，希望你不会让我感到失望。Goodbye!”
“Goodbye!”
电话目的完全达到了，但是陆抗高兴不起来，楚凝眉也高兴不起来。
司徒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混蛋！我希望她打我，恨我，骂我！就是不要爱我！”他今天才知道，爱情是一种债，这种债是无法偿还的。
“我知道……”楚凝眉轻轻地拥抱他。她一点也不讨厌萨曼莎，真的，这个女人真诚坦率，她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也努力去得到它，它本来就是一种情感需要的欲望，无谓对错，无谓贫贱富贵。
爱情，总是让我们平淡的生活变得复杂无比，因为爱情本身是世界上最最虚无的，却也是最最真挚的存在。无论你爱或者不爱，丑陋或者美好，它都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