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中午,陆抗回到广州,顺带送走了意大利那个狡猾的老头子Aidan。
终于回家了,他推开了阔别已久的家门。以前他也回家,但是从来不会像今天一样,带着隐隐的兴奋和期待。那个女孩,就像住在他心里的一个谜团,他期盼着某个答案。
很可惜,女孩不在家。
阳台的假山水池里,真的养了两条小鱼。一条金黄色的,一条黑色的,摆着尾巴在水里游来游去,非常快活。在假山的一块平整的小石头上,放着一小包鱼粮。他丢了一粒鱼粮进水里,两条小鱼嗅到食物的味道,急哄哄地跑来,那条黑色的小鱼抢先了一步,张嘴就把小颗的鱼粮卷进肚子里去了,后面跟来的金色小鱼只能悻悻地游走开去,继续刚才的旅游。黑色的小鱼得了便宜,反而在附近徘徊,期待美食的再次光临。陆抗偏偏不理它,又丢了一颗鱼粮给金色的小鱼,让它也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陆抗将自己积累了好些天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调轻柔档洗涤。抬头去看晾在阳台上的衣服。一条橙色的无袖印染花裙子,飘逸的裙摆在微风里摇摆,裙子花布的质地柔软细密,剪裁的效果很好,挂在衣架上也能想象穿在身上修长娴雅明媚的风姿。还有一条无袖的直筒睡裙,浅粉色的碎花图案,是可爱的娃娃风。平台衣架上挂着她的小内裤,浅紫色,浅杏色的文胸,绿色花边捆边,两个浑圆上各开了一朵浅红色的花朵。
无论哪个少年无意中窥视了一个女孩的秘密,都会有冲动的遐思……陆抗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但是目光在粉粉紫紫的小内上扫过,他也忍不住在心中描绘一出旖旎风光,偏偏那风光的出处却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挠人心肺。陆抗悄悄地在心里猜测,这个女孩身姿苗条,衣服如花,气质如兰,她必定是长得不差的……
她去哪里了?找工作还是上班?或者跟朋友出去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孩的了解并不多。
陆抗想想就给小姑姑陆敏打电话。
“姑姑,忙呢?”
“忙得过你?怎样,出差回来了?”陆敏在看盘,最近股市一片飘红,形式大好,她心情正不错,爱情事业两得意,春风满面。
“回来两天了,又去了趟惠州,刚到家。”
“老这么跑来跑去,你注意点身体,别让大嫂担心。最好快点找个知冷知热的,在身边照顾一下比什么都强,别整天找那些只会玩的女人,你也老大不小了!”
“果然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姑姑,你以前可没这么唠叨。我以为这个是我妈的专利。”
“臭小子,你就会拿你姑姑贫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妈现在整天四处张罗替你相亲的姑娘,你有中意的,就赶紧带家吧。”
“咳咳,姑姑,我们能不能不讨论这个问题?对了,我回家怎么没看见你的女儿?不是说她搬过来我这了吗?”
“哦,眉眉上班呢。晚上才回来。我老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帮忙看顾着点,我看她也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工作生活样样都不让家里大人操心。刚刚毕业这才几天,就找到工作了,各方面待遇还不错的。以前我还想着,如果找不到工作就拜托你帮忙给安排个岗位,谁知道她这么争气,我倒省心了。”
“姑姑你是可惜人家没给你讨好姑父的机会吧。”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这个便宜女儿放你那里了,你要帮我照顾好她。”
“行,姑姑开口了,小侄敢不听命吗?”
“……”
陆抗旁敲侧击,大概知道了楚凝眉现在在一个物流公司上班,工资待遇对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来说,据说还不错。
下午一顿好眠,从睡梦中醒来,天已经入暮,城市的灯光已经亮起。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
他起床,家里还没人回来的样子。下班的时间明显已经过了,她难道需要加班?
他走进久违的厨房,打开冰箱。这里还能有什么储存,他自己也不知道。不是啤酒就是红牛吧,在家的时候,他只会用到这两样东西。
但是,他现在看着被填充得满满的冰箱有点发呆。他原先的啤酒和红牛被堆放到一个小小的角落。剩余的地方,放置了一排畅优原味酸奶,一袋子苹果,下面一格有一袋速冻三全小面包,一袋湾仔码头饺子。边边有鸡蛋和乳酪,还有好多些零碎的汤料,红枣杞子之类。最底下一层,还有半只大西瓜。
他拿了一瓶红牛,想想又把那半个西瓜拿了出来。把西瓜切割面上覆盖的那层保鲜膜剥下来,水当当的红肉,在炎热的天时,散发着甜丝丝的凉气。
然后,他决定给她打电话。
“眉眉?”
“陆哥?有事吗?”接到他电话的人明显的意外。
“你在哪里?”他听到嘈杂的人声。
那边似乎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她大声地询问:“什么?”
楚凝眉和丽丽在食品区买点心。狮子头,牛肉丸,鱼蛋,烧卖,马蹄糕,萝卜糕,香芋糕,红豆糕,玉米,春卷,土家烧饼……正是下班人流的高峰期,人多得要排长龙。
陆抗大声地重复一遍他的问题。
“在超市。你等等。”因为太吵,楚凝眉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声音。她随即跟丽丽指指电话,然后自觉地走向清静点的地方。
“可以了,你说吧。”楚凝眉走到卖饮料的排架旁边。
“你会回来煮饭吗?”在超市买菜回来煮饭,这是陆抗最直接的想法。
“我今天跟同事一起吃饭。你现在在家?”
听见对方的回答,陆抗有点失望。如果对方说正要买菜煮饭,他会告诉她买多点,他要蹭饭的。
“下午回来了。”
“吃饭了吗?”
“刚刚睡醒。”
“饿的话你可以煮面条,面条在左边第一个抽屉里。冰箱有鸡蛋和紫菜。”
“好的。不过我现在想吃你的西瓜可以吗?”
“当然。你想吃完它都行,不用给我留着,我喜欢直接捧着半个西瓜直接用勺子勺来吃,我昨天就是这样消灭了半个。”
“正好,我都不知道家里的水果刀在哪里。”
他的话惹来对方一阵愉快的轻笑。
“你继续逛吧,不要逛得太晚了。”
“好,byebye!”
“Byebye!”
陆抗真的捧着西瓜坐在客厅里,拿勺子一勺一勺地舀西瓜肉。他可以想象那个女孩就像此刻这样,拿勺子把西瓜剜出一个个圆溜溜的珍珠小球,放进嘴里,感受着西瓜果汁的清润甜美,感受着这份专属于夏天的清爽悠闲时光。她必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一样的阳光,一样的奔波忙碌,她却用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表达着对生活的热爱。很特别的女子。
电话的铃声有点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他难得的宁静。是Linda。她必是来提醒他今天晚上他其实还有个饭局的。他没有忘记,只是忽然有点懒惰,不想出门而已。
他最后还是换衣服出门了。今晚的饭局里有好几个圈中好友,既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
他开着自己的爱驾,走在拥堵的交通要道上。等待的片刻,看看窗外,到处华灯闹市,行人匆匆。路边一家透明玻璃外墙的餐馆里,有一对相拥的情侣,言笑盈盈,一起指点着一份菜单,男孩子由得女孩子挑来拣去,也不厌倦。很平凡的画面,若在平时他也是一视而过,但在今夜,他没来由的觉得心像软了一块。
难道他真的寂寞得太久了?没人来分享他的成功他的快乐,再多的成就也不算圆满?
在家乐福超市里,楚凝眉非常平静地结束了和陆抗的电话。那个人似乎和她越来越熟稔了,是那种不看手机显示,听声音也可以知道对方是谁的那种熟悉,他们至今还没有见过面,但是却已经认得彼此的声音。这种情况,楚凝眉有时候也觉得奇妙。同住一屋檐下,互不见面,却依靠无线通讯工具认识对方,也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连在一起。
他今天晚上应该在家过夜吧。她忽然想到他们是孤男寡女同住一室……虽然他们年纪差了十来岁,也有那么一点不带血缘的亲戚关系,但是也不能否认他是孤男,她是寡女的身份。真是有点叫人忐忑……
她重新回归丽丽的队伍。
“接什么电话了?这么紧张兮兮的,还得跑得老远。”丽丽一脸好奇地追问,“老实交代,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什么男朋友?别乱猜。”什么东西到了这个女人嘴里都会变得八卦和桃色,她就像绯闻女孩无处不在的绯闻传播者。她真是误交损友。
“不是男朋友,那就是追求者?噢,难道是豪哥打来的?”
“得了吧你,越说越不像话啦,就一个哥哥,不是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知道了没?”楚凝眉不知道怎么跟丽丽这个八卦女解释她和陆抗的关系,只能用一个简单又安全的字眼概括了,以免引起她更多的联想。
“哦——”丽丽好像恍然大悟,“是情哥哥!”
楚凝眉觉得丽丽真的招打,她又手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