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小雨连绵,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青梅半靠着墙壁,围着被子坐在暖暖的火炕上,看着旁边时不时投来关切目光的母亲,不由又是苦笑。
刚才,她好不容易收住痛哭,这才发觉父母似乎都给吓坏了,只得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梅梅没事了”,这才让余衡夫妻的心略放了放——他们开始还以为青梅被刚才的血腥场面吓癔症了。
哥哥已经去上学了,母亲在炕上坐着针线活,父亲在哥哥那屋,正捧着自己的宝贝,在仔细研读。家里的气氛,看似又恢复了暖融融的温馨,然而,青梅的心,却无论如何无法静下来。
她此刻终于明白了《璇玑谱》中那一句,“此书只三得,即为勘破、剥夺、点化”的涵义,原来,除了璇玑之体那近似无敌的防御能力之外,她的能力,真的很低,便连保护家人都做不到呢。
“呵呵,主人,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璇玑主人可以胸藏世间文明,可以教化世人,可以剥夺众生,却不具备亲身动手的能力。”文华的声音忽的响起。
“哦——”青梅低低应了声,忽然有些自嘲,说着,“也就是说,除了看书,教书,我不只不能打人,甚至就连下厨,种田,这些事情都无法做到。那我这一生,怕也只能当个老师了。”
“凡间夫子所行,不过匹夫之事,怎是璇玑得主应为的?”不想,文华却脱口就是这么一句,又解释说着,“开堂授课也属实际动手能力,实非璇玑主人当为。”
青梅听了,不由有些好笑,看来,自己貌似除了米虫这个极为有前途的事业之外,其他,所有事情都和自己无关了。想着这些,不由苦笑,叹了口气,说着:“想不到,这璇玑谱也不过一龟壳而已。”
“主人,这话不对,其实主人那三大神技,真的可称得上神技的,不论攻击,防御,甚至许多方面,都可使用,更并非主人所想,是什么鸡肋法门,事实上,主人此刻,便连这三大神技的百分之一效能都未发挥出来,实在有些,”顿了顿,文华终是说出了,“暴殄天物。”
“唔,这样嘛——”听了文华的话,青梅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又是沉吟片刻,才叹着摇头说着,“算了,这事情不是一时半刻能想明白的,反正我已经做了安排,想来明天即使有公差上门,也可保无虞了。”
想到这里,青梅的心情,才稍解阴郁,看着窗外细雨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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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人有不如我有,看来,也是时候为父母和哥哥筹谋一番了。”青梅看着眼前一片混乱,不由神色黯然,低低叹息着。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雨昨夜就已经停了,这时候,阳光暖暖的,空气里还带了些潮气,但温润的空气,却让人心神也是一霁。
原来,前一天从余衡家出来,下了狠心的余成就进了城。自也有多事的村人把这事通知了余衡,所以,这天,虽然一家人都起的挺早,但却都齐齐留在了家中。
余衡神情复杂,看着执拗的不肯去上学的余青山,不由轻轻叹息一声,便也不再说什么。事实上,他心中还存了些希望,但愿自家大哥并没有那么混账,不会为了这些事,硬要把孩子拉下水。
但是,真的警笛长鸣,响彻小村时,余衡终于彻底死心,他阴郁着神情,一个人到了门口,静静立着,等着那些人。笔直的身子,那一刹那,竟然散发一种凛然的威严,让后面偷偷探头探脑的青梅兄妹不由暗暗咋舌。
轩辕嫡脉吗,青梅轻轻自语一句,却是摇了摇头,便不再多想这个。
随着余成指引,警车,终于还是驶入了小巷,停在了青梅家门前。余衡此刻表情很平静,他平静的看着警车停下,一胖一瘦两个警察先后下来,后面,竟还跟了一个人,却是余成。
余衡只是眼睛扫过余成一眼,那眸中透着的寒气,就让余成心下一哆嗦,但余衡此刻,目光却已经移开,只是直视着那两个警察。
“谁是余青山,出来!”这两个警察,和余衡的眸光触了一下,便也都不自然的移开,愣了一下,便像是没看见立在门口的余衡一样,大声吼叫着说着。
余衡听了这话,眸光一凝,刚要说什么,就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是我”,随后,余青山便奔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懊恼的青梅。
余衡见了青山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心想着,这孩子,不是让他不要出来的吗,他以为这样就能顶事了,真是孩子想法?其实,他却不知,他的想法更是不切实际,他原本想着,青山不过才十岁,决不到该拘押的年龄,所以,就想着用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先让这几个警察退去再说。他却不想,这些人既然是有着预谋,气势汹汹而来,又怎会那版轻易便退去。
这时,那边警察已经是一脸公事公办的开了口,说着:“余青山,有人状告你殴打村人致残,这便随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就见那瘦警察啪的一声拿出了一副手铐,上前两步便把余青山扯到了车里后座上,又把他双手铐上,这才松了口气。
余衡见了,心下一凛,忙要说什么,就听一声尖叫,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不要抓我哥哥!”就见青梅忽的冲了过来,竟然先那警察一步冲上了警车后座。
见状,几人都不由愣住了,一胖一瘦两个民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连连吼着:“小丫头,你做什么,快给我滚下来。”
“不,就不!”青梅死死抓住车里把手,打定主意跟去县城,免得先前所算出了什么纰漏,也好就近补救,免得真的让哥哥吃了苦头。
“小丫头,这不是你玩的地方,快下来。”看说话无用,这两个民警更是心中大气,当下就下了手,但任凭这两人使劲全身力气,竟然都没能让青梅移动分毫。
筋疲力尽的两个民警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骇,心中更是暗暗咒骂着,这一趟出差,还真是憋屈,不光路远又颠簸,就连这里的人,也有着几分邪性,按理说,他们两个都是练过的,怎么会连一个小妮子都拉不动。但,片刻后,这两人也淡定了,你个丫头片子,要跟就跟吧。这件事有上头发话了,难道我们穿警服的还怕多抓你一个吗。
这般想着,两个人便点点头,一前一后上了警车,就要发动之时,忽然,余衡从后车门挤了上来。
“混账,你做什么,当我们局里是什么地方?给我下去?”后面坐着的是那瘦警察,这时见了这场面,不由大惊怒喝一声,心中却想着,md,这世道真变了,还有抢着进局子的,不过,你当我们局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听了这话,一脸文秀的余衡也很淡定,他很淡定的抬手给了瘦民警一巴掌,然后说了一句话:“现在我可以去了吗?”
瘦民警脸阵青阵红,一时说不上话来,老实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的民警,已经被余衡打蒙了。
赞一个!青梅看着余衡此时一脸平静的微笑,心中笑意直向上涌,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给自家老爹一个热吻。话说,那一巴掌,真是太潇洒,太风骚了!
反应过来的民警终于怒了,狠狠的说了声:“好,很好,希望你不要后悔。”一字字从牙缝透出,这般说着,便也不再阻拦,只是看了余衡的眸光,带了许多阴狠。
但是无论如何,余衡如愿跟上了警车。当然,走之前,他还不忘给自己妻子使个眼色,止住某妇女想要有样学样的冲动,毕竟家里得留个人不是。
就这样,青梅一家子坐上了来自县城的豪华客,呃,警车,开始了“县城免费一日游”。
两个民警一个开着车,另一个不时摸摸脸颊,随即就拿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瞄余衡一眼,显然,他是把余衡给恨上了。毕竟,自穿上这身皮,横行清源这么多年,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一旁,余衡却看都不看这两个民警一眼,自上了这车,他就只是一手牵了青山,一手把梅子放到怀里,表情变得非常平静。对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无论如何,有什么招数他都接下了,只要这两个孩子没事就成。
青山却是一会看看梅子,一会看看自家老爸,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感激。都是因为他,才把爸和梅子连累了,他也暗暗下定了决心,一会有什么罪我都一口认了,决不能让老爸和梅子受累。
而青梅,却是笔直的站在父亲怀里,神色平静,看着窗外不断滑过的连绵山景,天色清清,阳光和软,只觉得这倒真的是一个野游的好时节。只是,但愿,公安局那边,不要出什么纰漏才好。
车驶过小镇,并未停留,余衡见了,不由皱眉,戒慎的问着:“你们不是镇派出所的,你们到底是谁?”
“哈哈,我们的确不是镇派出所的,”那瘦警察听了,不由畅快一笑,看向余衡的目光,充满了不怀好意,“嘿嘿,我们都是县公安局的,怎么样,小样,怕了吧,早干嘛去了,小子,我告诉你,你那一巴掌,老子记住了。嘿嘿——”
听了这话,余衡眼角抽搐了一下,却是懒得理他,径自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这种无视的态度,却让这名自视一向颇高的警察,眼神更是凶恶了几分。
车,终于停了下来,两名民警一前一后出了车门,然后,后门也被拉开,青山被扯出去,然后是梅子——
“啊!那是?”
一个人影从眼前走过,那侧影轮廓,让青梅眼前一亮,竟然是他!
见那人只是好奇的望了这边一眼,便转身要折进大门外面,青梅急了。
“虞非哥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