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13红叶
起始只是迷糊的一个睁眼。
灰蒙蒙的阳光倾斜入屋，莱茵再度阖上眼睛。她很久没睡的如此安适，没有作任何梦，即使睡梦中身边一直有人声话语、玻璃碰撞的各式应该会扰人清梦的声音，却让她无比好眠。
身边的存在让她心安。
她感觉沙发另一端的体温一直没离开过，书页沙沙声响彻整夜。
莱茵猛的睁大眼，像被吓醒似的坐起。桌上余下未燃尽的蜡烛，库洛洛昨晚看的书随意搁在扶手上。没有一个人在。
莱茵拿起库洛洛昨晚看的书，书本上的标题让莱茵皱了眉，《痛苦形成力量》看来是立志的书，库洛洛这人还真是什么都看。莱茵放回原位，将身上盖着的毛毯折迭整齐。
“妳醒了。”僵硬话声从莱茵身后传来，她认得这个声音，是属于一名漂亮的不似男人的红发男子。
“早安，红叶。”
“已经中午了。”红叶板着一张脸。莱茵已经习惯红叶的后母脸，莱茵发现红叶对她都是这副要吃人的样子，看红叶对库洛洛就不会这样。
才这样想着，一包东西迎面丢来，碰的正中莱茵的脸，才掉落滑下到莱茵的双手中。
“浴室在楼梯旁边。”红叶皱着眉，看着莱茵依然穿着昨天泡过海水、现在皱的跟梅干菜一样的西装外套。
莱茵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整套换洗衣物，红色的连帽卫衣和黑裙，连鞋子都有，这让莱茵为红叶的细心惊叹了。
“你买的？”
难不成还会是他的吗？红叶觉得这是废话，转身走上楼梯。
“谢谢你。”楼下语声软软，却仍然传进红叶耳中。
“啧！妳别误会，我只是对妳不知羞耻一丝不挂还能睡在男人旁边看不顺眼罢了！”红叶一说到这，火都要上来了，昨晚他喝了不少，一转头却只见团长依然坐在莱茵睡着的沙发上。
“嗯，可我有穿外套。不过毯子也谢谢你。”
外套底下什么都没穿才是重点阿……
“妳知道是我盖的？”红叶惊讶，昨晚莱茵却时是睡着了没错啊。
“猜的。”莱茵随口应道，“团里没人会出于好心做这种事。”也就是说，只有对莱茵在这里、而且还是对不要脸的睡在团长旁边的莱茵感到非常之不快的人，才有可能出于别拗的动机帮她盖毯子。
红叶哼了一声，听出来莱茵的话中之意。“希望妳这个收藏品可以撑久一点，别浪费了我买的衣服。”
伴随着刻意用力关上的门板声，莱茵默默的咀嚼红叶话语的含意。这可能意味着库洛洛本身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加上昨晚昏沉中听见库洛洛要卖掉可能是上次得手的宝物，这猜测大至八九不离十。
要留在这个人旁边，如果只是靠着自己的特殊性想必是没办法持续太久的。
莱茵冲去一身的海腥味，换上红叶给的衣服，大小挺合衬。她走到红叶的门前，抬手才敲了一下，门马上就开了，还附上红叶不爽的脸。
“干嘛？”
“其他人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任务结束后通常不会有人留在基地。”红叶没好气的回答，就要把门关上，却在听到莱茵的下个问题停手。
“那要怎样才能留在这里？”
红叶仔细的看了看莱茵的脸庞，然后他浮出微笑，有些嘲弄。“一是成为团员，不过有空缺时团长会找人递补，现在又没少人，只要能打败现任团员就能加入。二嘛妳最好维持团长对妳这收藏品的兴致──不过我认为一不可能，二的话……”
红叶笑得灿烂。“团长最近的收藏品最久，为期三个月，其中有两个月的时间都在任务中。”
“……火红眼？”莱茵想起库洛洛昨晚的话。红叶用鼻子回答她，直接关上房门。莱茵沉默的站了一会，下楼开了门要出去。
“慢着──妳要去哪？”红叶探出头。
“去觅食。”
门打了开来，红叶走出房间。“……我跟妳去。妳有钱吗？”
莱茵摇摇头。红叶接着就问了：“那你是要去哪找吃的？”
“听说第八区可以不用钱。”
“记得团长跟妳说过什么吗？”红叶和莱茵走出基地，日正当中，阳光刺眼的很，路上有些杂乱却没什么行人，颓倾的屋檐房舍让莱茵知道基地在流星街也算是豪宅了，这里大部分的屋子都是平房，高楼只有第九区有寥寥几栋。
莱茵仰起头，看着走在前头的红叶，太阳刺得她睁不开眼，飞船经过高空，醒目的红像是飞向蓝天的气球。“记得。可他没说不能去。”
“我们要去的地方也靠近第八区边界。”红叶猛的停下，手搭在莱茵肩上，不容拒绝的力量箍住莱茵的细瘦的肩。“距离基地最近的食物只有这边有得换，不过要跟好。”
莱茵乖驯的任由红叶搂着肩，她也注意到了。在阴影处有某些东西起伏，莱茵的感觉一向灵敏。
如同踩到陷阱似的，四周窜出人影，两三个人分别挡住住莱茵和红叶，截断了去路和退路。挡在红叶前面的壮硕男人笑了，脸上满是轻松自信，他开口和红叶打了招呼，彷佛熟悉多年的好友般。
“红叶，很久不见，你还是依然那么美。”红叶身高已经很高了，却依然被眼前的奇异男子略低着眼看红叶，然后他的目光逡巡至莱茵身上。“你啥时换了口味喜欢这种小女孩？”
“你的思想还是这么下流，罗德。”红叶一脸嫌恶，“这是团长的东西。”
“哟──原来你变保母啦。”被称作罗德的男人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原本看来算称得上是性格的男子样貌变的有些扭曲猥琐。“这么说来你还是喜欢那家伙啰，连你最讨厌的生物都可以忍受，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碰──”
莱茵感觉身边狂风卷起，红叶不知何时已经扣住罗德的咽喉。气氛顿时僵硬了起来。
“我马上可以让你再也不需要说话。”红叶指节用力掐住罗德脖子，慢慢收紧。
“慢着，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后面两个男人叫道，其中一人有样学样的从莱茵背后掐住她的颈项。
“放开罗德，这女孩的脖子我一手就可以捏碎。”
红叶不动，回过头的面容极美，红褐色长发托着不似男人的瓜子脸，显得雪白皮肤稍微红润，但红叶嘴角的笑意冰冷。
罗德从喉间挤出话语。“笨蛋……放……开那女孩……你们……”
冷风呼啸，其中一人的腹部如同没做好的木偶，从腹部中央断开，剩下一半的肉块相连接，温热血液伴随倒地声喷出。那是红叶的念刃，不到十米的距离念刃可以发挥百分之百的威力。
同时莱茵也有了动作。她放软身子将重量靠在身后男人怀中，侧头双脚向上一跃，踢出的右腿准确命中挟持莱茵男人的鼻尖，趁着男人吃痛向前扑地。
那男人幸运点，只以同样方式被削去一边耳朵。他按住血如泉涌的左耳，不敢再靠近莱茵半步。
“莱茵，过来。”红叶紧盯着面前胀红着脸的罗德，即使扣住了要害却仍不敢松懈。莱茵依言走到红叶身旁，他这才松开扣住罗德气管的手，同时一面护着莱茵向后退，目光锁着面前的罗德。
红叶却感觉身后的莱茵用力一脚踢来，红叶动也不动的反手接住莱茵的袭击。
“莱茵妳……！！”红叶还没说完，却被扑过来的莱茵用全身尽全力一撞，退了一步。
──突然阴影覆盖全场，面积变的越来越大，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团庞大的垃圾掉落在红叶和莱茵刚刚的位置，仅一步之差。刚刚好替被切一半的人埋尸，头顶上飞过的飞行船正是刚才出门时看到的那红色飞行船。
“……咳、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红叶。”罗德此时强烈散出刚才被抓时没有显露出的念，而他已经移动到垃圾堆中心外，同时拖着少一只耳朵的同伴。虽然罗德才被红叶威胁过，眼里却始终没有出现一丝愤恨，目光炯炯有着某种执念。
直到感受不到罗德的气息，红叶才推着莱茵：“走了。”
“你们认识？”莱茵脱口问道，莱茵感觉红叶的缠有些纷乱。“我刚刚还以为……”
“妳以为我会杀了他？”红叶猜出莱茵接下来的话。“其他人可以杀，不过罗德现在还不行。”
莱茵没搞懂红叶的话，她不明白为何罗德现在不能死，在莱茵还在疑惑的时候，红叶接着开口，他冷冷睇了莱茵一眼。“妳还真是多管闲事。”
“妳指的是什么？”莱茵抬头看了看天，天气不错。
“不要装傻，刚刚要不是妳踢了他一脚，他被削掉的地方不会只是耳朵。”
“误会了吧，我只是不想沾到血。”莱茵研究掌纹似的看着手心，毫无血色，净白柔嫩仿如初生的婴孩。
红叶忽然转过头，但是看着莱茵的眼神中不是以往赤裸的讨厌，眼底的认真让红褐色眼眸变的柔和。“……妳还真是天真。”
“我可以当作是称赞？”
“这么说吧，我不讨厌。”红叶顺了顺飘荡在风中的美丽长发，在阳光下镶上一层金边，合上那张彷佛艺术家精心刻画过的脸，莱茵觉得眼前的人让流星街的风景变的赏心悦目。
不过会这么说的红叶才是天真的吧。莱茵想着，揪着十字架的手早已不再用力。
“快点吧，说不定库库洛已经回来了。”
“啊！”走在前头的红叶忽然僵硬了一下。
“怎么了？”
“……没带钱。”
莱茵无语望天，她真的有点饿了。“回去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