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在绣什么呢。”柳璇岚说道。
垂漫面色上略有一丝羞怯：“不过是一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罢了。”
“真的是小玩意儿嘛，荷儿绣的真是精致呢。”这个康何，到哪儿都要插嘴。垂漫忽然想到自己添人的事，立刻回嘴到：“谁能比过康少见多识广呢，荷儿每日待在府内，目光自然浅陋。”
“不若今日就让康公子带诸位姐妹出去逛逛集市吧。”二夫人知晓垂漫的意思，顺水推舟的来这一句。
康何也不拒绝：“既如此，康某今日真是荣幸了。”垂漫不客气的暗自低语，你就装吧。
“只怕父亲那边过不去呢。”柳璇岚有些为难。
“康某在这儿，定然岚姑娘玩的尽心。”
柳璇岚转而为笑：“那岚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垂漫一阵反胃，果然早上的饭食是消化不了了。
“咦，”蓦地一声惊诧声起，“荷儿何时开始喜欢作画了？”二小姐又是一脸傻白甜。
垂漫这才记起来，压根没有防备闺房会有闲杂人等突然到访。着实没噎了一下。
画芙见垂漫愣神，便上前笑着睡到：“哪有什么喜欢，不过是小姐一时兴起。”
康何这蹄子也闲不住了，忽然来了一声：“女孩家，还是要会一点琴棋书画，像二妹便是极佳的，荷儿当真想学的话，康某认识一位山水画大家，也省得荷儿在请江湖上的半吊子。”
“岚儿记得，行舟作画是得过天子赏识的，等行舟回来了，让他教荷儿也是极好的。”开玩笑，她柳璇岚怎么会给垂漫提供接近康何的机会？康何这人，她早就定下了。更何况这柳璇荷，不是也对季行舟挺有意的吗？
康何暗恼柳璇岚多嘴，却是回了句：“如此也好。”自此，便不言一语。别问为什么不说话，康公子心里还在想，自己是趁着季行舟不在才能对垂漫上下其手，要是季行舟回来了，一切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二小姐见众人兴致缺缺，向丫鬟使了个眼色。找借口将众人引开了。
垂漫终于松了口气，果然柳家儿女，无一善茬。只是不知心中疑惑如何得解。大姐和二姐对自己的敌意，真的只是因为康何？还是另有图谋？如只是因为康何，那便好办的多，如若不是，就很麻烦了。垂漫现在希望自己是言情小说的主角，睡一觉，梦中什么都明白了，不也是很好？
不过听刚来柳璇岚的话，当今圣上很青睐有才华的人，那么自己终是不会被埋没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还有一个变数，是季行舟。一种无力感直逼垂漫，不懂该如何相处，自己的处境实在太过艰难。康何，或许是个不错的盟友。还有柳四妹，此女只能在用共同敌人时，是可以亲近的，一旦敌人被打倒，那么她下一个要除掉的就是自己。
垂漫看着笔墨纸砚，我何等聪慧，是你除掉我，还是我除掉你呢？
思及至此：“画芙，领路，去明畅居。”
踱步之间来到明畅居，垂漫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她并不知道对方的能力和底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人生处处是悬崖，是生是死又有那么重要吗？
“四妹，姐姐初愈也不来瞧瞧？”垂漫尽量将声音放柔放轻，面色温和入水。
柳璇菡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说不出的胆怯和小心：“是妹妹的不是，姐姐快坐，菡儿觉得姐姐定会来找我玩，准备了好多茶点。”定会？看来自己本没有想错，看似最无公害的，才是最有心思的。
垂漫不动声色：“菡儿怎么觉得姐姐一定会来，大姐也天天盼着我去呢。”这句话是告诉柳璇菡，二房虽然一直韬光养晦，但实力觉得不弱。
柳璇菡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出去吧。”画芙见状也知趣的退了出去，并把门窗拉好。
“你来找菡儿，想必已经什么都想清楚了，又何必再打太极？”柳璇菡继续追问。
垂漫终于不再掩饰：“是啊，我想好了。要入地狱，怎么着也得找个作伴的。”
房内陷入一阵死寂，饶是垂漫阅人无数，也不禁觉得有丝寒凉。更别提对面的柳璇菡了。垂漫不想在跟她绕弯子，直接明了的说道：“你觉得大姐打的什么主意，她又想把我们逼到何处？你又有何准备？”
一脸三个问题，柳璇菡有些招架不住，面色上的惊诧再也难以遮掩：“三姐竟没有从原来的事中得出任何结论吗？”柳璇菡有些犹豫，找垂漫做盟友，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垂漫收紧双手，要是我知道原来柳璇荷发生过什么，还要你的陪同做什么？单打独斗便已足够对付一群古人了。
垂漫吃了口茶点说道：“有些不太理解柳府，康府的成员构造。你知道，我本就只爱金银首饰，对这些不大感兴趣。”
此话一出，柳璇菡不禁释然，是啊，此女一直只爱金银珠宝，琴棋书画从来不沾，说话做事无法无天，怎么会在这些地方下功夫呢？
柳璇菡只得耐心解释道：“是妹妹太过急躁了些。柳府乃是开国元勋柳国公之后，一共分四支，长子便是我们府邸这一脉，其他三脉不在京城。虽不在京城，可在朝中势力依旧鼎沸。”
听柳璇菡这样说来，垂漫不禁想到曹雪芹的旷世奇作。
柳璇菡继续说道：“单讲我们这一脉，老爷共有三个妻子，二个小妾。柳璇岚、柳璇琪同是大夫人所出，另外还有大哥，共属长房。这你肯定知晓，我无需多言。二夫人，也是你的娘亲，育有一子一女，是一对龙凤胎。而我是四姨娘所出，四姨娘并无他子。”
合着我还有一个哥哥？垂漫被自己强悍的身世震惊了。为了不让柳璇菡起疑，不耐烦的说道：“我更想听康府，你同我说这么多我都知晓的作甚？”
柳璇菡撇撇嘴说道：“你要求还真是刁钻。”
喝了口茶水：“康府，原是商贾大家，近年来因子孙众多，有功名者也随之猛增，已经形成朝中一股新晋力量。那个康何便是康老爷的嫡孙，集万千宠爱与一身。为人样貌又好，又通晓风花雪月之事，长房直流为之倾心也是难免的。”
终于了解到这些，垂漫不禁长舒一口气。虽然还远远不够，但总比自己窝在床上猜测来的好的多。
柳璇荷又道：“午膳就别去主间了，在我这儿用了吧。”
听她此言，垂漫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看着这个貌似小心翼翼的女孩，到底是什么荼毒了她？
还有柳璇荷的记忆，到现在为止不得而知，柳璇荷啊柳璇荷，如若需要我帮你解决什么问题，我定当效力，可是，好歹也托个梦吧？
“下午我要和大姐她们上集市，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的。”垂漫终于开口。
“我可以自己去。”
“你觉得，你的身子适宜走动？只会招来怀疑吧。”
“不牢费心。”柳璇菡丝毫不退让。
不识好人心。
两只暗中潜伏的蛇终于出动，摇晃着尾翼，发出嘶嘶的响声，吐出浊气。
而在明处的狐狸，真的准备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