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在人间界久了,原来你也染上了人类的可笑毛病,非要用什么东西把自己的身体遮起来。”伴随着这媚惑的笑声,一个女子的身影在浴室的角落里显形。
人类常用来形容女子身材妖娆的一个词就是魔鬼身材。而角落里的身影,才是货真价实名副其实如假包换的魔鬼身材。丰满的胸部,翘起的臀,细得仿佛一掐就会断的腰,整个人裹在一领黑色三点式紧身衣里。
“没想到你也和人类一样了,居然知道穿泳装。”雪容嗤笑。这对天使和魔鬼开始了相互嘲讽,都在讥刺对方居然纡尊降贵,沦落到和卑贱的人类同等地步。
“你和人类不是一样的。”雪容说,“你比人类更邪恶,比他们更堕落。”
“听你的口气,似乎觉得人类很邪恶,那你为什么还要保护他们?把他们的精神力量全部让给我吧。”魅影浅浅地笑,“你似乎也很堕落呢。不在天堂里守护三位一体的圣光,却跑到人间界来,而且还对火翼保留着一份难得的思念,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天使与魔鬼一样,都不应该是情感动物,如果被情感左右,还和卑微的人类有何区别?”
雪容面色如霜:“不要提火翼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魅影大笑起来,在娇媚的声音中前俯后仰,黑色卷发随着身体的震颤而恣意飞扬:“你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你并非对他无情,只是因为你早早看出了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命运,并且服从了命运的安排。”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推动命运的巨轮,无论人类还是我们这些圣灵,都是他创造的玩具。我们在黑暗中设赌,而规矩完全由庄家来定,庄家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与命运作对的我们注定不会赢。”雪容拄剑悠然叹息,若有所思,“可是魅影,你究竟想要什么,才会跟着魔王叛下地狱?”
魅影展开了黑色的骨翼。魔鬼们的羽毛早在天地大战之时被炎火烧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长出来过,所以他们的黑翼如蝙蝠。她冷冷地笑了:“你一直不知道么?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想要你的命!”她的手中现出无数条细丝线,原来她在刚才与雪容说笑的时候已经在周围布下了密如蛛丝的死亡之网。“你已经成为了一只被网住的蝴蝶,稍一动就会粉身碎骨。”
浴室里的雪容当然没有机会戴上上次从魅影手下的小魔鬼中抢来的魔蚕丝手套,虽然她已经看出了刀网中的关键一点,阿奇里斯之踺,只要破坏了那个关键点,所有的刀网便不攻自破。但她淡定地说:“那我就不动。”
一道白光穿过蛛网间的缝隙,扑向魅影的脸。魅影猝不及防,慌忙举手挡格,却晚了片刻,削铅笔的折刀已经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飞刀是中国人古老的武术技巧之一,很多年前雪容从一个人类那里学到了这项技术。血痕由于刀身上咒文的力量烧灼着魅影的肌肤,令她的俏脸因痛苦而扭曲。雪容轻轻地挥了挥手,白光闪过,刀网断裂成纷纷扬扬的细丝,散落一地:“对付你,还不值得我用剑。”
魅影完全呆住了:雪容所用的,根本不是天使的能力,而是妖力。雪容把手指化成锋利的刀刃,这只有精灵之王尤利西斯才能做得到。
“我打败了他,把他封印。”雪容轻松地说,“就在我的左手上。”雪容左腕上套着一个银镯,闪着寒气森森的光芒,使身为四大魔将之一的魅影也不由得畏惧几分。
“堕落啊……”魅影按着伤口感叹,“竟放弃纯洁的天使之血,与精灵之血融合。难怪我们很难分辨出你的灵力。你是再也回不去天堂了。”
“我早已有这样的觉悟了。”雪容平静地说,“在人间不是也很不错嘛。”
“我低估了你的实力。不过,我不会放弃的。”魅影愤恨地说着,身子一缩,消失不见,仿佛折叠起来的一片影子。
“为什么放她逃走?”银镯里响起尤利西斯的声音。雪容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还真的有实力拦下她吗?我差一点就撑不住了。”话音刚落,她手中那把虚张声势的冰剑崩裂成碎片。
“告诉你不要轻易动用精灵之力,你总是不听。”尤利西斯埋怨道,“放我出来,我帮你解决不就完了?死要面子!”
“我确实没有轻易动用啊,这一个月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召唤你出来了呢。”雪容温柔地说着,镇定地穿上衣服,走出了浴室。
“是真的不如从前了……”雪容疲惫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自语,“没有什么可以抱怨,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脑中响起了尤利西斯的声音:“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的圣剑我已经基本修复了,你很快就可以召唤它了。虽然圣灵力量不如从前,可总是聊胜于无。”
“那多谢了,尤利西斯,你总是这么贴心。”雪容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了头。
这一夜,雪容梦见和火翼在一起的甜蜜时光,他们比翼齐飞,累了就坐在云端数星星。火翼喜欢揽着她的腰,唱歌给她听。歌声在夜色中朦胧而悠远。小天使围绕他们,弹奏金色的竖琴。
第二天,雪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臂弯里,手正放在他的胸口。
是华羽辰。
雪容默然起身,华羽辰却不知什么时候早就醒了,笑着看她:“这么早就起?再睡一会儿嘛。”
“谁让你昨晚进来的?”雪容语气异常冰冷。
“一起租房时不就这样了嘛,我习惯了。”华羽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恬不知耻”。
“呸!给我滚出去!”
“我的家,我凭什么要走啊?”华羽辰的回答来得从容。
“那我走。”雪容转身就要出门。
“等一等。”华羽辰叫住她。他下了床,来到雪容身后,用健壮结实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了她,低低地说:“昨晚的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雪容一怔:“什么事?”他说的不会是浴室里的那场打斗吧?她想。
华羽辰说:“因为你以近似不可能达成的奇妙手法挽救了我们公司,所有的来宾都想见你。我帮你挡住了,他们都说我金屋藏娇呢。”
“我真的不是你的女朋友,我们从此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不要再烦我了。”雪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在华羽辰耳中听来都是冰冷的拒绝。他看着雪容拿走了自己的行李,目送她打出租车离开,心中虽然不舍,却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