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倒是不信了,我就是捕盗厅的人,我非抓了她的马夫不可,她的马夫杀人,她凭什么置若罔闻的?”陈玉麟色厉内荏的说道,他心里已经在叫苦了,我把这么厉害的人给得罪了,岂不是很麻烦?
“原来足下是在捕盗厅做事的?不容易啊,我们汉人也能进他们朝鲜的官府里了,那就好了,以后有兄台在,要多多的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平安里的汉人才是,我们这里可是吃了朝鲜人的不少苦头了呢,哎!”王准的脸色忽然就黯然了下来。
陈玉麟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文章,急忙追问道:“怎么了,我们的人怎么就吃了苦头了,兄弟你说清楚点,不然我怎么帮你?”
王准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还是不为难兄台了,你是在朝鲜人的官府里做事情的,我不能给你添乱啊。”
“那怎么行呢?我们自己人的事情我都不管了,那我还做什么捕盗厅的事,请兄弟有话直说!”陈玉麟说道。
“哎,我,得了,不需要我说了,咱们这就看着吧,来,公子这边请!”王准说着就把陈玉麟向一边拉扯了过去。
陈玉麟莫名其妙的跟着王准走了几步,这再一看,呵,这是两伙人要火并了吗?
从衣着上看,对面是朝鲜人,这边是汉人,双方各有一百多号人,都是精壮的男子,大家的脸上也都是一副萧杀之色,看起来这一仗已经到了不可避免的地步。
不过,让陈玉麟觉得奇怪的是汉人这边的人手上都是木棍,只有少数几个人有刀,而对面的朝鲜人则是人手一把刀,还有几个人拿的居然是朝鲜官府的制式军刀,武器装备的差距太大了。
周围的老百姓看样子也都是见惯了这个场面的感觉,大家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也对,平日里这里的穷人也没有钱去看戏,看杂耍什么的,难得有个现场版的黑帮电影可以看,那怎么能错过了呢?
“怎么我们的人都这么穷,刀都没有吗?”陈玉麟奇怪的问道。
“不是我们穷,是朝鲜人怕我们流亡过来的汉人太多了会威胁到他们,所以禁止我们持刀,规定咱们汉人十口人一把菜刀,二十口人一把柴刀,三十口人一把猎刀。所以,我们的人和他们的恶霸打仗的时候总是吃亏的一方,手里没刀,心里没底啊!”王准叹息道。
陈玉麟顿时感到了一股凄凉,人在他乡确实受委屈啊,这朝鲜人居然也敢这么对待我们,这和当年明朝的军队被清朝打败了之后逃入缅甸的待遇差不多。但是那时候清朝势大,明朝主力已经丧失,所以缅甸王才敢如此托大,如今这大明王朝还在呢,朝鲜人就这么狂?
“带头的那个髯须大汉是咱们平安里汉人的带头大哥,叫齐思远,本也是辽东战兵里的游击将军,当初逃亡来朝鲜的时候,一路上收拢了不少流亡的咱大明战兵,当时是带着两百多人到的汉阳府。”
“由于他来汉阳府的时间比较早,三年前就过来了,加上他的手下有一群见过人血的军爷,所以这里的汉人都服他,加上他为人仗义,时时刻刻都在保护这里的汉人,所以咱们都叫他齐大人呢。”王准说起齐思远的时候,一脸的骄傲。
没错,汉人流落在他乡,当然是要被欺负的,这个时候有一个能够保护族人的英雄站出来,那么他就很容易获得大家的崇拜。齐思远作为曾经的游击将军,懂兵法,见过世面,也压得住场面,这游击将军怎么说也是一个旅长的水平,换算成文官的话,基本是地级市的市长了,这当然是一个不错的带头大哥。
“齐思远,你让老子我说几次你才能听懂,让你把人带走,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朝鲜人那边的一个白面书生趾高气扬的喊道,一脸的自负。
“此人叫宋泰民,是咱们汉人的死对头了,多次欺负我们平安里的汉人,若不是齐大人在,咱们可都要吃了他的苦头!这是个恶霸啊!”王准咬牙切齿的说道。
从王准一脸痛恨的表情上,陈玉麟就可以看得出王准有多恨这个宋泰民。
“你这不知死活的猪狗,你今天还敢送上门来,好啊,我今天就替我侄女收了你这畜生的命!”齐思远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柴刀,几乎快要把柴刀的刀柄给握断。
这战兵和卫所军不一样,都是一刀一刀拼出来的,那是朝廷的主力部队,所以这个齐思远也不是什么官N代的出身,而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游击将军。这在战场上砍翻过不知道多少人的将军,手劲就别提有多大了,这要是在陈玉麟的手臂上握一下,陈玉麟当场就可能骨裂了吧。
宋泰民被齐思远的气势所迫,居然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我这里人人都有刀,我怕你们做什么呢?
“哼,我说姓齐的,赶紧把你盘踞在这里的人给我赶走,腾出地方来,不然的话,我一把大火烧死你们!上次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宋泰民得意的冷笑着,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
“糟糕,要动手了!”王准忽然间神情紧张的说道。
“怎么了?”陈玉麟好奇的问道。
“哎,这齐大人是咱们的保护神啊,所以宋泰民他们也知道要对付咱们,必须先对付齐大人。这他们看好了平安里咱们汉人的一块地,非要我们让出来,开玩笑,这几十户人家住着这里呢,怎么让?好不容易搭起了房子,再去别处安家吗?”
“齐大人当然严词拒绝了宋泰民,大家为这事情还打了一仗,结果这宋泰民居然暗地里使唤,带着几个狗腿子糟蹋了咱齐大人的亲侄女齐妙妙,那妹子是个贞洁烈女,岂能受这番委屈?这当天晚上就碰死在了路边,自此之后,齐大人就和宋泰民水火不容!”王准恨恨的说道。
“我草!这个没皮没脸的东西,打不过就拿女人下手,什么东西!”陈玉麟脱口骂道。
“小点声!别一会把你也给牵扯进去了!”王准赶紧拉了陈玉麟一下。
陈玉麟不以为然的说道:“怕什么,我就是捕盗厅的人,我正好拿了他回捕盗厅去,奸污妇女,不是死罪也要阉了他!”
“哎,有什么用处啊,我们这些流亡汉人在这里谁把我们当人看了,死人都没人管还别说这事情。这宋泰民要是没有官府的支持,他敢三番五次的找我们的麻烦吗,我们的人反抗了,要被他们以寻衅滋事的罪责拿下,不反抗就白白被欺负,他们就是想以此逼迫我们离开汉阳府啊!”王准无奈的说道。
陈玉麟也由此感到一阵的愤怒,不是说朝鲜是明朝的下属吗,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明朝政府为什么不派人好好的支援一下在朝鲜半岛流亡的汉人呢?毛文龙在的时候,皮岛何等兴盛,皮岛是即对金国劫掠,也对朝鲜半岛下手,那时候谁敢惹汉人?
现在人走茶凉了啊,皮岛是自身难保,就别提其他各地的汉人能有什么地位了,如果是在北面鸭绿江边的义州,安州,铁山一带的话,汉人占据了七成,人口上有巨大的优势。那倒是还好,至少朝鲜人也不敢欺负汉人,在汉阳府人家朝鲜人的首府地带,贵族豪强都在这里,还有几万大军,那谁还怕你什么呢?
“**的宋泰民,老子我活剥了你!”齐思远身边的一个大汉说着就要冲了出去,却被齐思远一把拉住。
“这人是咱们齐大人的心腹爱将沈化龙。”王准介绍道。
“怎么了啊?不服气你过来试试!”宋泰民有恃无恐的说道。
“嗖!”
“嗖嗖嗖!”
宋泰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画面,一百多颗石头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百分之八十都砸向了他的身边,连带着他身边的几个心腹也都是被打的鼻青脸肿。
“我……啊!”宋泰民正想着骂上几句解解气,却发现齐思远已经带着人杀到了他的面前。
“火力压制?近身冲刺?好战术!”陈玉麟顿时醉了,到底是游击将军的出身,在黑帮斗殴的时候都还有战术的影子,有刀又如何,一个战术破了你。
就在陈玉麟沉醉于齐思远的战术之时,却见王准已经化作了一道闪电,迅若奔雷的冲了出去,他分明是最后一个冲出去的人,却是第一个杀在了最前方的人,一脚就把宋泰民给踹翻在地。
虽然朝鲜人手里都拿着刀,但是被这石头给砸的晕头转向,惊慌失措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让汉人们拿着棍猛揍一起,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他们的战斗意志也很薄弱,迅速的就放弃了抵抗。
和军队打仗,这不找死吗,而且这不是卫所军,这都是大明王朝的战兵,他们打不过八旗兵,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们这些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