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光邺睃了自己两个幕僚一眼。手里婆娑着雨过天晴的茶盅。再四思索过后道:“落凤山上的私兵是逼宫的关键,不能有失。不过几个蟊贼,不知死活!”
“主上·····”李平还待再劝。
苏光邺单掌竖起,示意他不必再说,眼风如实质,剜了他一眼。
李平身子一抖,不敢再说什么。
千余精锐私兵疾步前行,他们穿着灰色的衣行衣,为首一人蒙面巾上绘着剑纹。碎石小道上,他们足不沾尘,如同灰色的鹰群一样迅捷。
这是入山必经的小道,青草遍布。道两旁是密林,枝桠交错,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漆黑一片。
弓弦铮鸣,如马蝗般攒拥而至。几个躲闪不及的灰衣人中箭倒下。“有埋伏!”
两旁树林里,四千亲卫埋伏着,箭矢不断射出,片刻功夫,已经有百余灰衣人中箭身亡。形格势禁,形势完全倒向皇帝。
斥候矫健如飞,报告山下讯息。
皇帝神色裕如,并无惊喜之色。他不是诸葛武侯神机妙算,但他算准了苏光邺对皇位的执着贪婪,他想要登上皇位,只能靠落凤山上的人马,所以苏光邺一旦知道自己的私兵可能要曝光,迫不及的让外调的私兵精锐回援,以掩人耳目。而且苏光邺安排在亲卫里的内奸也被他控制了起来。苏光邺不会知道他根本没去双龙山,去双龙山的只是一个替身而已。从暗杀苏光邺党羽开始,一直都是他在布局,苏光邺一步步走入他的瓮中。
皇帝派了二千人在小道上埋伏,以逸待劳,胜局已定。皇帝抡转手中大刀,刀光雪亮,冰冷的刀锋气势如虹,遇佛杀佛遇鬼杀鬼,沉喝一声。“杀!”
皇帝一马当先,冲入敌营。
“皇·····”黑鹰后半截话及时的哽住,策马紧随皇帝左右。
亲卫见皇帝拼杀在前,大受鼓舞,奋勇杀敌。
皇帝横砍一刀,血飞如雨,灼热的血喷在他脸上。血流披面,他的面目变得狰狞可怖,好像化为了可怕的杀神。
擒贼先擒王,苏家军如一窝蜂向皇帝袭来。皇帝单枪匹马,立即被围困。
一杆长戟戳刺皇帝的左臂,鲜血微凉,皇帝却感觉不到痛,反手一刀,对方鲜血喷溅,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皇帝眼前一片血光,好像宫破那一日,父亲将皇室亲贵吊在午门上,本是金尊玉贵的王族子弟任人宰杀,鲜血流淌,三天三夜,午门外的青石阶全染成了红色。锦玉她知道了,她眼中的仇恨像那一片红一样刺目,宛如被仇恨燃烧。她在他左臂上刺下一刀,父亲出手救下了他。
“主上。”黑鹰嘶声喊道,目眦尽裂。十个人围了上来,让他不能挣开,去回救皇帝。他手中的长刀挥舞的更急,口中一声暴喝,惊的十余人心胆俱丧,辟易退去。
黑鹰跨下马人立而起,一个纵跃到了皇帝身侧,格下了直刺皇帝心窝的一剑。“主上。”黑鹰大声唤道,想要唤回皇帝的神志。
皇帝拍了拍黑鹰的肩膀,嘴角微沉。“我没事。”
山下的亲卫解决了那一千多人,也加入了战阵。皇家亲卫人数本就倍于苏家军,见同伴来援,士气更盛。苏家军见每个人都神勇无敌,有胆小的纷纷丢盇弃甲。
拼杀持续了一盏茶,满地死尸狼籍。苏家军只剩下百来人,敌众我寡下,并没有多少战意。
此时皇帝扯下身上的夜行衣,露出身上的蓝缎平金两则团龙袍。“吾乃大周天子,尔等放下武器,朕恕尔等无罪。”
“是皇上,真的是皇上。”苏家军里不知谁惊骇莫名的喊了一声,恐惧在众人心中蔓延。他们中大多都是苏光邺派手下人从百姓中抓来的,对于这些乡野百姓来说天子比天还大,本能的便畏惧。
苏家军的一个人放下了武器。有一就有无,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
皇帝做事雷厉风行,清除了苏家军。立即下了一道圣旨,京城有私兵聚集,京军统领却毫不知情,革职查办,新上任的京军统领换成了皇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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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子在林子里没有找到玉儿,发出信号回到原地。
风喝了一口水,将鼓鼓囊囊的水囊扔给身旁的响马。“抓到人了?”
那个响马想也不想,仰脖将水喝下,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白跑了一趟。”将水囊递给另一个人。每个人都喝了一口水。
一个响马问刀疤子脸道:“老大,这一票我们一个子也没赚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刀疤子囫囵喝下水,将水囊掼在地上。“该死的!”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绿林里走了出来,她蓬头垢面,身上穿着再平常不过的粗衣麻布,却仪姿高华。
刀疤子一时怔然:“你是谁?”心里隐隐浮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玉儿淡淡的道:“你们要找的人。”
“哐当”刀疤子脸欲扶刀站起,身上却没力气可使,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刀疤子提了提气,只觉得绵软无力。“水里有毒。”惊声道。看向风雷二人的目光里充满芒刺般的锐利。“叛徒。”
玉儿道:“你们这些人恶贯满盈,因果循环,今天到了你们遭报应的时候了。”
风雷二人为了生计,跟随刀疤子,虽然没有动手杀过人,但一直受着良心谴责。玉儿提出设计抓住这群马贼,为百姓除害,他们欣然应允。
刀疤子冷笑道:“小姑娘,我劝你最好放了我。否则只怕要招惹杀身之祸。”
玉儿唇边逸出笑意:“你与官府的人勾结对不对?而且那人在朝中颇有权势。”
刀疤子瞪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这里离京城很近,如果没有官府循私包庇,即使你们上马为盗,下马为民,灵活机变,却无法逃过朝庭的围剿。你与官府勾结,在朝庭派兵围剿前,你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你每次都能避过。”
“你既然知道,就赶快放了我,否则我让你死无全尸。”
“你以为我会把你交给官府吗?”玉儿冷笑着道。“你们杀人无数,我只要把你们交给那些受你们迫害的百姓就可以了。”附近的百姓都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恨不得啖其肉,这些人落到他们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小心!”风突然喝道。
数点暗器乌芒破空而出,玉儿和风雷二人避开银针暗器,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了。
一阵黑影如风刮过。风雷二人再看,玉儿已在原地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