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十地归藏妙法》在普通人看来不过是鸡肋,但像李毅这样初入武修道境的人却是极好的启蒙材料,它解决了真气涣散的问题,五行体系将真气控制在体内,让真气循着规律运转。
真气是由精气衍化而来,炼精化气就是这个道理,当然这其中还有天地元气参与。同理,真气也可以反哺精气。论武篇也不乏一些普通法门,概是论述原理,具体办法却没有提到。李毅看了许久,心中大致了解此书来历,这本《神荒武纪》是古王朝为宣扬功绩而编纂,而后四处流传直到落入萨日黑的手中。萨日黑将古籍送给自己,也许就是因为论武篇对自己这样初入修行的人有帮助的原因。
萨日黑的好意减少了李毅对他的猜忌,也许萨日黑是局里的人,但是在这个充满迷雾的局中,他也只是个身不由己的人物。
晨光渐渐变亮,旭日轻轻推开雾霭,从远山的背面跳将出来。
山那边也许是下过雨了,天上云气很浓,河面上迷漫的水雾在太阳出来之前就已经飘散开,李毅端坐在船头上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夜间的视野不好,船是随波逐流的,不敢开得太快,还好水流不急并没有给李毅添麻烦。他已经换了身灰布衣服,虽然显得有些不合体,但是将就能穿。十四岁在扎德部落就是刚成年,尽管身体依然还在发育,但是脸上已经看不到少年人的天真烂漫。
“再有半天应该就能到洛都了吧?”李毅心里想着,这段路途倒是不觉着漫长,因为一直他都有事可做,更何况还有个碎嘴的徐月在船上。
河面上悄然荡起一股微风,坐在船头的李毅一直都在被河风吹拂着,只是这一股河风稍微也些不同,它太腥,味道像血。
蓬船一直是靠着河岸慢慢前进的,许是这段河道的落差较大些,水流变急,船开始变得有些摇晃,速度也越来越快。
只听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船好像撞到河底暗礁上,剧烈的摆动了一下。
“啊!”睡得正酣的徐月被突然惊醒,她气恼的跑出船舱打算找人算账,却看见李毅正趴在船头上,慢慢的从水中拖出一个人来。李毅将那人身体从水里拖出一半,听见徐月从船舱里跑出来,他就撒开了手,任由尸体再次滑入水中。
徐月见他救又不救,正要出声讽刺,船尾却传来巴图作呕的声音。原来巴图在船尾也能见到李毅,只赖这船实在太破,巴图的好奇心又被撩拨起来,他拿着杆子勾起了这件他很想了解的东西,当他看见那死不瞑目的肿胀面孔,还有层层肉花翻起的残肢断腿,他的胃不由自主的翻腾抽搐起来。
尸体再次的沉进水中,徐月朝着河里啐了啐口水,漠不吭声。吐唾沫不是因为她看见巴图捞上来的尸体,而是在她身前的河面上大量漂浮的尸体正在朝着蓬船慢慢靠近。她紧皱着眉,心里波动的厉害,这些都是普通人,什么人会把屠刀对准他们?
“你在想什么?”看着愣愣出神的李毅,徐月皱眉问道。
“什么也没想。”
“那你怎么看着他们发愣?”徐月心有不甘,看见不少跟她年龄相仿的死者,她的脸色此刻很不好。
李毅没有接话,他打算快点离开这里,水里面漂的都是死人,停留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加快行程赶往洛都。巴图默默的支持着李毅的行动,他看不惯这些场面,只管低头划船。
徐月坐在船舷上,一只手撑起下巴看着沿途的风景,小貂迷迷糊糊的睡在她的膝间,河风不时拂起她的长发,细碎的刘海在她的眉目间荡来荡去,河岸是她眼中的风景,而她又成了风景里的靓景,安静的徐月很美。
李毅没有太多心思看风景,他不是好过客所以只朝前看,而且越看心越冷,就像前方那条船,正在被掠劫的船,大船看起来冰冷,因为船上的人已经死光了。李毅突然觉得有些后悔,昨夜的修行让他在此刻看得太远、听太真切,气息在他的胸口郁结,船依然在快速的前行,大船上的盗匪已经发现李毅这艘破旧不堪的小蓬船,他们肆无忌惮将尸体抛到河里,盗贼头领朝李毅的蓬船指了指,不知道吩咐着什么。
他们升起船帆准备走了,好像对小蓬船不屑一顾,连抹杀这几个见证者的力气都不想出,打开风帆大船的速度快很多,原本逐渐的距离开始快速拉远。
蓬船没有帆,只能依赖水流的力量驱动,李毅望着那艘船渐渐远去,徐月气恼的将舢板砸到河里。
“人都跑了,你还杵在那干嘛?快点划船!”徐月看李毅站在不动,以为他在发呆。
李毅望着水面一动不动,巴图学着朝水中看了看,可是什么也没发现。
河水在一成不变的流淌,大量的泥沙混杂在其中,浑浊不堪。
李毅抓过船槁,将其一头浸入水中高高提起,在船身即将到达刚才大船所在的位置时,船槁被李毅迅猛捅进水里,气泡伴着鲜血从水里翻腾来,三个漆黑的身影同时跃水而出,直扑蓬船。
“趴下!”李毅腾空翻转,扯起昨夜换下的衣服凌空一卷,十数枚抛向他的暗器被卷走,李毅腰身半转运劲一扯,晴空一声炸响,裹了十数枚暗器的衣服猛然裂开,两名水贼来不及登船就被打成筛子,血肉模糊的栽落河中。
最后一位水贼趁机偷袭,李毅看也不看,侧身退后半步,恰恰避过劈头一刀,水贼见快刀落空,正要抽刀反劈,一股沛然巨力突然撞入他的胸口,胸腔骨骼轰然粉碎,他都来不及疑惑自己被什么撞上了,那身顶级的麒麟甲为什么没起作用,他就失去了意识。
他实力最强,李毅不想给对手任何翻盘机会,所以诱杀的时往往是致命一击。
一块金属牌被李毅捏在手里,是从死者身上取的,除此之外还有些钱财,徐月对他的行为看不顺眼,从打捞到毁尸灭迹,徐月冷眼相待。
“不能再乘船了,今晚岸上过夜,明日徒步进城。”李毅摩挲着手中的牌子,上面赫然刻着‘将军府’三个大字,背面会刻有姓名。
徐月没有反对,巴图更不会有意见,李毅将船靠岸,三人弃船而走,那些将军府出来的水贼不用多久就会发觉事情不对劲,再乘这艘蓬船去洛都恐怕立马就会被人找上门。
这里离洛都已经不远,地势也有许多变化,山势高大险峻,连成一片,山上草木繁盛,到处是参天古树,茂密成林。李毅找到个比较平整的岩石,他让巴图陪着徐月歇息,自己却钻进林子里。这两天呆在船上都是吃的干粮,腻歪了就想换点荤的,不出多久,李毅就抱着一捆柴禾,提着几只打死的野味回来。
巴图和李毅合作惯了,他生好火就等着李毅打完猎物回来,看李毅他赶紧接过猎物跑到河边清理。徐月端坐在石头上,看李毅不吭声她也就没了说话的欲望,也许是太不习惯此时的冷清,过了许久她还是朝李毅好奇的问起来。
“你们真是来洛都运货的?我怎么觉得不像?”
“哪不像了?”李毅疑惑道。
“运货也是买卖,做买卖哪有像你这样,板着张死鱼脸,面无表情。”
李毅读过不少书,但是做买卖他还真没经历过,这时听来恍然大悟,原来破绽还是在这最常识的表现中。
“像也罢,不像也罢,小姐还是别问太多了,就如同我也不过问小姐一般。”李毅感叹的回应她。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刻,巴图已经将两只野兽架到火堆,撒上精盐香料,没多久就飘起肉香。
徐月吃的欢快,对巴图手艺不停赞叹。
“小白手艺真好!”说着她从腰间摘下个青色小壶,约摸巴掌大,她珍而重之的端在手里,脸上挂起神秘笑意。
“猜猜,我这壶里装的是什么?”她嬉笑的朝巴图问道。
“酒,里面是酒。”巴图憨笑的看着她,徐月撅撅嘴,很不满意巴图的答案。
“废话!酒壶里不装酒还能装什么呀?这还要你猜,我是让你猜里面装的是什么酒?”徐月拍着酒壶没好气道。
“你没说,我怎么知道?”
“哈?这么大‘酒’字,你都看不见?”
“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巴图挠头,他皱眉盯着酒字看,似乎真想把它记下来。
徐月恼怒的将酒瓶递到巴图身前。这酒味极香,闻一闻都让人倾心,巴图欣喜的猛灌一口,又将酒壶递给李毅,李毅小酌一口还未等吞酒入腹,强烈的醉意就袭上头,等他迷迷糊糊的朝巴图看去时,发现巴图已经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