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回事?!”店家很生气,叔胤不住道歉,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对母女。他看见她们起身离开,赶紧从怀里掏了些铜板放在桌上,然后追了出去。他一直跟在那对母女后面,观察着她们的反应。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女儿突然翻了个白眼,然后倒下,口吐白沫,抽搐不已。叔胤一惊,不觉快速向她们走去,他发现自己好像太明显了,于是转身回走两步再转回身,装作看热闹的人,和众人一起围了上去。
众人唧唧嘎嘎地说了半天,没人能瞧出个所以然来,女孩的母亲抱着昏迷中的她,哭着向路人求救。叔胤凑上前看了看,然后对身边的人小声说道:“看她这样子,倒像是中了邪。”于是人群沸腾起来,纷纷点头说是,女孩的母亲哭得更凶了。
叔胤见时机成熟,蹲下对女孩的母亲说:“我前日倒遇过一个游方女道,听说她尽得老君真传,法术超群,我想她一定有办法能救你女儿。”
妇人停止了哭泣,她睁着泪眼望着叔胤,“那,那女道长现今何在?”
“千念真人如今正借寄在城北紫月观,我带你去找她。”叔胤说完,一把抱起女孩,领着妇人往城北赶去,有些个好事的人也跟了上去,他们想去瞧瞧这个“女神仙”的真面目。
救人如救火,更何况没人比叔胤更加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中燥急,脚步也加快不少,七里长的路竟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他终于赶到了紫月观。“求千念真人救命!”他更多地是累坏了,一下跪在地上喘着大气。妇人也赶了上来,跪在了叔胤身边,重重磕头,“求真人救救我女儿性命!”
紫月观的小徒将硕贞唤了出来,硕贞看见女孩,故作一惊,“这,这是怎么了?”妇人不觉大哭起来。“求女神仙发发善心,救我儿一命,求求您了……”她不停地磕头,硕贞赶紧伸手阻止了她,“大姐莫急,待我好好看看。”硕贞走到叔胤面前为女孩号脉,又轻轻拨动了一下她的眼皮,胸有成竹。
“观云,劳烦你差人取碗盐水过来。”观云应下,不一会儿就有一小徒端上一碗盐水。硕贞接过,闭眼默念一段后,将盐水送予女孩服下,女孩立刻呕吐起来,不多久,女孩慢慢苏醒过来。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而妇人更是喜极而泣,“多谢女神仙,多谢女神仙……”妇人不停磕头。
硕贞将她扶起,告诉她女孩已无大碍,并问她此番欲往何处去。妇人告诉硕贞她是带女儿去南方寻夫的,不想竟遇上了这等苦难。硕贞微微掐指一算,指点妇人往东走,三日后再转向东南方。“施主切记,这孩子命格弱,遇魔障而心窍迷惘,近日南方有障,你们要千万小心,莫要枉丧了性命。”妇人点头答应,分别向硕贞和叔胤道谢后,与女孩离开。
硕贞看了叔胤一眼,转身欲离开,却又被一个男子叫住。男子上前对硕贞行礼后说道:“晚生这几日头疼欲裂,心中无端慌乱,先前见过几个大夫,也服了药,却不见好。女神仙慈悲,能否帮我看看?”硕贞轻轻皱眉,她想了想后,挽起袖子为男子把脉。
硕贞微微一笑,“施主只需换个向阳的房间,再摆上两盆水仙便好。”
“只是这样?”
“贫道感觉施主身上有股阴妖之气,却还不至危害,只要施主照我说的做,只消半月,定能痊愈。”
“当真?”
“信与不信,全在施主一念之间。”硕贞双手合十。
男子想了想后,轻轻施礼,“道长叮嘱,晚生记住了。”
硕贞微笑,转身离开。叔胤满脸疑惑,要说那个小女孩的事他并不奇怪,而这个书生的情况,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硕贞正看着窗外发呆,刚刚的事情还没让她回过神来。是,那个书生的出现确实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知道今年科举,那书生必然是应年考生,再过不久他便要赶赴京城参考,有所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根本就没有病。她又在他身上闻到了潮味,她对潮味实在再敏感不过了,想到这里,她不觉皱起眉来。
此时观云走了进来,行礼后说道:“师父请道长过院一叙。”硕贞点头答应。
硕贞跟着观云来到紫月观观主一宁真人院中。一宁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你当真是老君的弟子?”她问。
硕贞摇头,“非也非也,鄙下只是偶得老君指点,枉不敢任意自称。”
一宁请硕贞坐下,“今日之事我已经听观云说过了,你天成神目,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魔障,贫道倒想好好请教一番。”
“观主抬举。千念得上天恩典,偶得炬目,是让我看清世间苦难魔障,好救世人于水火。我当谨遵神旨,自不敢忘。”硕贞答道。
一宁轻轻一笑,“不知你看明白了多少?”
“千念愚钝,只见世间混沌,未能看出救世的门道。”
“那你自己呢?你又看到了什么?”
硕贞略略沉思后,答道:“看人不自看,医人不自医,这个道理观主理当明白。”
一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抬头对硕贞说:“小友不妨在观中多住些日子,贫道还想与你多聊些道理。”
硕贞起身见礼,“既是如此,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心中长舒一口气,这算是留下来了,之后的事,便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