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观中众人做功课时,一队兵士闯了进来,还是那个领事的。硕贞起身走到他面前,“不知官爷到访,有失远迎。”领事的并不理她,四处张望,硕贞见状问道:“敢问官爷有何贵干?”
“我等刚刚收到消息,说人就藏在你们玄真观!”
硕贞微微一笑,说道:“那人怕是看错了吧,观中只有道人和香客,哪里来的尼姑娘娘?”
“哼,有没有,搜过才知道!来人啊,给我搜!”
“住手!方外清净之所,哪由得你们放肆!”和然大吼一声,兵士们停下了动作,齐齐望向领事的。领事的看向和然,狠狠说道:“清净不清净,搜了才知道。给我仔细地搜,任何房间,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兵士们分成了几个小组,向不同地方搜去。不多时便有两个兵士押着武媚娘出来,“禀大人,这女子见到我们就跑,实在大有可疑,还请大人明断。”武媚娘含泪看着硕贞,她向她求救。“她是谁?”领事的责问道。
“她是本观的俗家子弟,并非官爷所说的尼姑娘娘。”
“是吗?”领事的饶有兴致地盯着武媚娘头上的那顶帽子,“究竟是不是,一看便知。”他说着,一把将武媚娘的帽子扯掉,抬眼望去,霎时间便呆住了,“这……”武媚娘趁他还在发愣,一把夺下了帽子,赶紧戴好,躲在了硕贞身后。
“这该不是您要找的尼姑娘娘吧?”硕贞问道,她悻悻然施了个礼,“媚娘她确为贫道的俗家弟子,只因患了风热之症,所以才……污了诸位的眼睛,还请见谅。”和然接着说道:“她剃光了头发实为医病,绝非诸位要找的尼姑娘娘,请官爷明察才好。”领事的想起武媚娘溃烂的头顶,心里又是一阵恶心,“罢了罢了……打扰了诸位清修,真是抱歉。”
和然还想说什么,硕贞立刻止住了她,她笑道:“这不打紧,查清楚也好,省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道长体谅,我等,我等这就告辞。”领事的下令撤兵。看着兵士们陆续离开玄真观,众人终于是松了口气。
房中幽香袅袅,硕贞与武媚娘相对而坐。硕贞告诫武媚娘这样躲下去绝非长远之计,“难道你就想这样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吗?”武媚娘犹豫不决,硕贞接着说道:“与其躲藏,倒不如想个法子,堂堂正正地从尼庵出去,岂非更好?”
武媚娘听到此话,又惊又喜地问道:“道长可是有了主意?”
硕贞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但是……”看着武媚娘万分期待的眼神,硕贞索性直接问道:“娘娘可愿为自在而牺牲掉名节?”
武媚娘看着硕贞,满面不解。硕贞缓缓开口道:“回宫,成为当今圣上的妃嫔。”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两个人就这样相对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武媚娘想了好久好久,终于做了决定,她说,只要能从感业寺出去,她什么都愿意。
“娘娘可要三思啊,娘娘此举若成,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可能,可能还会遗臭万年。”
“这我不管,众矢之的也好,遗臭万年也罢,总比青灯古佛好得多。我还年轻,我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这不该是我的命。”武媚娘坚定说道。
武媚娘向硕贞请教回宫的法子,硕贞问她在宫中可还有能说得上话的故人,武媚娘微微沉思,告诉她确有一人,“她复姓上官,也是那年的选侍,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成了太子身边的宫女,如今新皇即位,她应该当上女官了。”
“如此甚好。”硕贞在武媚娘耳边低语了好一阵子,武媚娘十分欢喜,她点头答应,“一切听道长安排。”
等武媚娘用药洗去头上的疹子后,硕贞让童文通送她回感业寺。临行时,武媚娘十分不舍,“道长对媚娘恩同再造,若媚娘此番得返内宫,定为九天诸神重塑金身,以还此愿。”
“娘娘客气,贫道此生得遇娘娘,已是三生有幸。娘娘命途显贵,自有神明保佑,我等只是顺应天命罢了。”硕贞答道。“贫道前日所说娘娘可还记得?”
“断不敢忘。”
硕贞点头,“娘娘此去好生珍重,愿娘娘心愿得成,平步青云。”
武媚娘泪眼迷蒙,久久不愿动身,硕贞笑道:“娘娘不必不舍,今后若有事,遣只鸽儿来诉便是,千念定会耐心听讲,不枉娘娘心意。”
武媚娘点头答应。硕贞又同童文通交代了几句后,两个人终于起行。
回到内室,叔胤不解硕贞为何要这样做。“没有哪个地方会比宫里更能早些知道朝堂的事情。她言辞不凡,胆识过人,绝非一般女子可以相比,我们毕竟需要一个在宫里说话的人。”
“可她毕竟还是个尼姑。”叔胤有所担心。
“你放心,感业寺根本困不住她,我敢肯定,不出一年时间,她一定会离开那里。”
“我不懂硕贞姐为何要这样做,这步棋实在太冒险了,她,她会为我们所用吗?”
“就算她不为我们所用,至少我们可以通过她来了解宫里的事。我见她周身紫云环绕,命中确有贵气,将来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不定咱们今后还要靠她保命呢。”硕贞十分自信。过了一会儿她对叔胤说:“你等会儿收拾一下就连夜出发吧,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打探口风,我要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会跟我们一起起事。我随后就到。”
叔胤答应,“硕贞姐要怎么做?”
“此事我自有主意,你就不要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