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人已经进门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明素有些怒了，但雪茹的情绪仍旧很激动。“为什么不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姐的死怕也与那小蹄子脱不了干系。”雪茹死死瞪着硕贞，瞪得她毛骨悚然。
“三娘！”文渊想要阻止雪茹，却使得雪茹更加相信自己的推论了。“难道不是吗？我可听说她在大姐停灵期间寻死觅活的，若人不是她害死的，她又为何要这样做？哼，以为现在还是活人殉葬吗？”
文渊语塞，他没想到雪茹会借此发难，他强压住几近失控的情绪，问雪茹究竟想怎样。雪茹笑了笑，说自己不是故意要给他难堪，抛下莫四海的遗命不说，文渊是莫家的长子，就算莫家交给他，也不能让这个女人当家。“诸位可别忘了，想当初可是这个女人把那些贼人引入家门的，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有什么资格进我莫家？！我只一句，莫家断不能交到这种人手里！”
那些掌柜立刻应和雪茹的话，将文渊一下子逼到了绝境。“如今我也不想管老爷说过什么了，只要你休了这个女人，莫家交给你也无妨。”她看着文渊，等待他的回答。硕贞也看着他，她轻轻咽了咽，说：“三娘说得不错，我的确不应该进莫家的大门。夫君，你……”
文渊知道硕贞的意思，他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文渊想了想后对雪茹说：“三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硕贞我是绝不会放手的。”他说完看着硕贞，深情款款。“其实我也不在乎这些，莫家交给文博我也放心。”他说完这句话，硕贞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了。
文渊伸手将硕贞的眼泪拭去，“你看你，这有什么好哭的？”
“夫君，你实在不需要……”文渊堵上硕贞将要说出的话，他转回身子对文博说：“文博，莫家今后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让大家失望。”文渊说完就拉着硕贞走了，任凭其他人怎么叫都没有回头。所有人都感到有些难过，只有雪茹一人是欣喜的：少南果真说得不错。
入夜后，明素来到西院见雪茹，两人见面，心照不宣。都将身边的人都遣了出去，关了房门，明素终于开口。
“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明素说。
“是吗？我可不觉得。”雪茹柳眉稍稍一挑。
“你要为博儿打算我管不着，但你不能这么对渊儿！”明素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你这么做，无疑是要他净户出身。他也是莫家的子孙，你这么安排，对得起老爷，对得起大姐吗？你可别忘了，当年你我走投无路，可是莫家大发善心收留了我们。”
“那又如何？”
“你不能恩将仇报。”
“他们施恩的是小姐你啊，不是我这个小丫鬟。”雪茹慢慢地回想着往事，那日冬季，天空中飘零着絮絮白雪，主仆两人在雪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莫府门口时，明素终于倒下了，雪茹嚎啕大哭，奋力拍打着莫府的大门，几次三番之后，明素终于是得救了。丹怡听闻明素身世可怜，一时恻隐之心，于是做主将两人留了下来，两人开始了在莫家的生活。两人深知知恩图报的道理，做事从不敢怠慢，丹怡也对两人礼遇有加，与两人确实相处得不错，两年后，丹怡劝莫四海将明素收房，明素成了莫家的二夫人。
“可我还是个丫鬟。”雪茹的眼眶积满了泪水，倔强得不肯下来。“我不过是想做主子，这有什么错？都这么多年了，你们为何还不肯放过我？”她又想起了谎言被拆穿的那日，想起了莫四海知道真相后愤怒的表情。是，是她下了药，才使得莫四海与她发生了关系，上天也算眷顾了她，一索得男，莫四海只得收了房。刚开始她行事规矩，莫四海也的确对她宠爱有加，到后来她逐渐有些放肆了，这让莫四海略有不满，但也算相安无事，直到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当众将她骂了一番，让她十分难堪。文博跪在地上为她求情，他竟然一脚将他踢开。还是丹怡好言相劝才将事情化了下来。那些年她并不好过，无论她怎样做，莫四海都不肯给她好脸色。如果不是尚德的出生，莫四海绝不会踏入西院一步。
这件事莫府上下都知晓，硕贞也知道，她那时可没少安慰文博。
“雪儿，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是这样死心眼？就算老爷有错，大姐也没亏待你啊。”明素劝道。
“论文采，论能力，博儿哪点不如渊儿？他不过就是有个当正妻的娘罢了，博儿为何不能承袭莫家？！依我看，唯一能承袭莫家的人，只有博儿！”
“雪儿你……”明素还未说出口便让雪茹打断，“够了，今天我是顾着昔日的情分，再唤你一声小姐，我劝你还是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享福吧，我以老爷夫人的名义起誓，绝不会亏待你的。”
明素盯着雪茹看了好久才从嘴中挤出几句话，“是我错了，我当初不该留你在身边。”明素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雪茹的脸上泛着丝丝微笑，“我本就不信我这辈子只是当丫鬟的命，如今应了我的愿，小姐，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是……是……”明素说着，退出了房间。
雪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