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怡替文渊定下婚事,明素次日就安排人上门提亲了。两人门当户对,女方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钱家是名门仕族,莫钱联姻成了整个新安城的大事,很多人都为此高兴,但雪茹不然,她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很是不舒服。
“以为给儿子找这么个靠山就能稳坐当家的这个位子,哼,不济事就是不济事,我就不信,这烂泥你还扶得上墙!”雪茹瞪大了眼睛,手猛地一拍桌子,差点让杯子砸到地上。玲子坐在一旁看着她的样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她索性选择了闭嘴。
雪茹望向玲子,想起数月前的那件事,气不打一出来。她走向玲子,刚想指责她什么,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深叹一口气,转身回位,又叹了一口气。
玲子抬眼望向站在雪茹身边的秋寒,她皱了皱眉头,眼睛不断瞥看雪茹,示意秋寒说话劝劝。秋寒朝她抿了抿嘴巴,告诉她其实她也没法,玲子只好打消了向秋寒求助的念头,两人面面相觑。
雪茹心里盘算着,眉头慢慢紧皱起来。
玲子坐在房里缝制婴儿的衣物,文博推门而入。“回来了?”玲子见他归来,立刻放下手中什物,起身向他走去,文博看见,立刻迎上去扶她坐下,“你端着个大肚子,就不要起身了。”玲子点点头。
文博在一旁坐下,“对了,娘这是怎么了?我刚经过她的房间,她脸色实在难看。”
“还不是大少爷的事情,大夫人给大少爷找了钱家这么个靠山,夫人心中有气却又不能说,自个儿在房里憋屈得很。”玲子回答道,她拾起衣服又开始缝起来。“也怪我,夫人在那儿生气,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不关你的事。”文博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他突然想起数月前的事情,若非玲子有了身孕,他怕是早就在雪茹的安排下娶妻填室了。雪茹那时就心有不甘,如今莫钱联姻,她岂非更加恼火。想到这里,他问玲子雪茹可曾为难于她。
“没有。”玲子摇头。
“受了委屈就说话,有我在。”文博哪里不晓得玲子的性格,这个自认一世丫鬟命的人,就算是被打断了牙也只会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我不委屈。”玲子听了这话,心头甜滋滋的,就为了这一句,再多委屈她都能忍受。
文博拿过玲子做好的衣物,“这些都是你做的啊?”
“嗯。”玲子点头。
“这些个针线活直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你实在不用亲自动手。”
玲子摇头,“这些还是自己打理比较好,我怕她们针脚粗,扎疼孩子就不好了。”
文博觉得玲子的话有道理,他拿着衣物反复地看,“这颜色选得好,正适合男孩儿。”
“你怎晓得是儿子?说不定是个姑娘。”玲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
“我说是儿子就是儿子。”文博伸手去摸玲子的肚子,“好孩子,等你出来,爹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丹怡与明素要去沉香寺上香,雪茹借故称病不欲与她们同往。丹怡吩咐秋寒好生照看雪茹,一行人向沉香寺出发。
佛堂大殿,丹怡与明素相继进香,随后向佛祖行三跪九叩大礼。
“求佛祖保佑莫家一切顺利,我儿文渊娶妻后夫妻和睦,玲子生产顺利,母子平安。”丹怡扣求佛祖。明素也求佛祖保佑远嫁桐庐的文静一切安好。
方丈从内堂走了出来,“阿弥陀佛,两位莫夫人诚心礼佛,我佛慈悲,一定会庇佑莫府老小一世安康的。”
“多谢方丈。”丹怡颔首。
萧娘拿出一红一蓝两个钱袋交给方丈。“这是二百两香油钱,另外还有五十两,我想替我家老爷供一盏长命灯。”丹怡说。
“多谢夫人慷慨,老衲立刻着人去准备,还请夫人差人写下莫老爷的生辰八字,让老衲为莫老爷立个命书放在佛祖座下,如此便可。”
丹怡点点头,“萧娘,你跟方丈去,老爷的生辰八字可千万别写错。”
萧娘应下,与方丈一道离开了大殿。
丹怡与明素回到原位置跪下,开始默念《金刚经》。硕贞立在一旁,她抬头看佛祖,佛祖拈指,仍旧面带微笑地望着尘世间的芸芸众生。
佛曰:众生平等。但人为何还会有贵贱之分?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个连七情六欲都没有的神,又会以何样的目光来看待这人世间的痴男怨女?
远处钟声传来,敲得硕贞的心阵阵疼痛。佛祖啊佛祖,若这尘世之音你真能听见,你为何就听不见我的祈愿呢?若世事冥冥中自有定数,我与文渊此生此世无花无果,你又何必让我承受如此情苦之煎熬呢?
想到这里,硕贞闭上了眼睛,木鱼声扰得她心烦意乱,她转身走出了大殿。丹怡察觉到了硕贞的心事,她微微睁眼,瞥视着硕贞的影子离开了她的视线后,又闭上眼继续念经。
硕贞走到大殿外的一旁,手扶着栏杆到处望。她不觉抬头望向山上的桃林,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怎还会有山花的影子?低头看着脚边的蟹爪菊,花开灿烂,菊香却有些刺鼻,她不免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