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从未见过陈氏,如何验明正身?只要他崔义玄说这人是陈氏,这人便就是陈氏,如假包换的陈氏。此举既可救人,又可将崔义玄招入我武昭仪帐下,一举两得。”武媚娘得意不已,见上官锦绣有些犹豫,武媚娘补充道:“你只管前去试试,不过是个投机客,提醒他看清楚总是没错的。”
“可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上官锦绣心有余悸。
武媚娘见上官锦绣还不肯开口答应,便低下身子行了个万福,“媚娘知道姐姐一心为媚娘打算,姐姐大恩媚娘铭记于心,媚娘只求姐姐再帮媚娘一次,媚娘发誓下不为例,还请上官姐姐答应。”听到此句,上官锦绣便再也拒绝不得了。
想了很久,她还是答应了,“如此我便再帮你一回,下不为例。”上官锦绣警告道。
武媚娘点头,“下不为例。”她终于露出了笑容。
崔义玄押解一干人犯抵达长安后,便在官家行馆中落了脚,他很奇怪为何会有宫里的人来找他,于是让随从赶紧将人请了进来。来人正是上官锦绣。
“崔大人。”上官锦绣与崔义玄见礼,崔义玄却想不起上官锦绣的姓名,他双手轻扶上官锦绣起身,“敢问姑娘是?”
上官锦绣嫣然一笑,“大人两年前回京述职,在太极殿上,我曾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崔义玄心想,这女子竟是在太极殿上见过他,那便只能是皇帝身边的侍从女官了。仔细回想后他终于记起,“原来是上官大人,失敬,失敬。”他拱手行礼。
“大人无须客气,论品级,您可比锦绣高得多。”
“哪里哪里,姑娘是陛下身边的人,这份尊荣可不是我等所能求得的。”虽说自己的品级比她要高,但她是皇帝身边的人,连宫里的妃嫔都敬她三分,更别说他一个中州刺史了。他赶紧请上官锦绣进屋饮茶。
“想来也惭愧,锦绣虽得吾皇恩旨,破格提为尚宫局掌事,却未尽过一天职责,这尚宫一职,担之有愧啊。”
“大人谦虚。大人才能出众,若为男子,理当官拜中书,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不过是几句官场上的体面话,恁凭谁都能说上一两句。
皇帝身边的人应该不会无故找自己的,想到这里,他的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
媚娘估摸得不错,这崔义玄确实是个见风使舵的东西。上官锦绣捏着茶杯刚送至嘴边,她轻哼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饮下。轻放杯具,她笑道:“崔大人这巧舌如簧的功夫怕是在夫人那儿练来的吧?”如此羞辱让崔义玄很是恼火,但他又不能得罪她,只在一旁尴尬赔笑,越发让上官锦绣感到厌恶。
“上官大人此番前来,可是陛下有旨意示下?”崔义玄赶紧岔开话题。
上官锦绣正色,“其实我今日前来,并不是陛下的意思。”
“那是?”
“我是替武昭仪来的。”
“武昭仪?”崔义玄感到很奇怪,他与武昭仪素未谋面,她又会有何事要交代于他?而且传话的却是侍奉皇帝的女官。“但不知武昭仪有何吩咐?”
“昭仪娘娘愿保大人一生平步青云,但不知大人肯不肯为娘娘尽一些绵薄之力呢?”
“什……什么意思?”
“娘娘要大人帮忙换一个人出来。”
“何人?”
“陈硕贞。”
崔义玄大惊,“那可是朝廷要犯,这……这怕是……请娘娘恕臣下无能为力。”
“若大人也无能为力,那么这世上便再无任何人可办成此事了。”上官锦绣见崔义玄有些慌张,便伸手去扶他的手,“大人莫慌,只管照娘娘说的去做便是,娘娘自有法子不让大人难做。”
“什……什么法子?”
上官锦绣起身行了几步,说道:“陛下从未见过犯妇人陈氏,那么谁是陈氏,不全凭大人一句话吗?”崔义玄不语,上官锦绣接着说道:“我相信大人是个聪明人,个中含义,你我心知肚明便好。”她抚弄着自己刚修整好的丹蔻,“也不知这陈氏上辈子是积了什么恩德,竟会是昭仪娘娘的救命恩人。”
崔义玄明白了不少,既然陈氏对武昭仪有救命之恩,那么她要救她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崔义玄起身走到上官锦绣身边,“但陈氏毕竟是个犯上作乱的谋逆之人,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陈氏兴风作浪,全仗其叔弟妹婿相助,若没了他们,您觉得她还折腾得起来吗?”上官锦绣顿了顿,“相信大人也看得明白,皇后虽自小与陛下结发,但其为人软弱,且膝下无子,早已为陛下所不喜,失势是迟早的事;淑妃萧氏虽有一子二女作保,且得其家族兄弟扶持,气势颇盛,但为人骄奢善妒,若由此人补位中宫,绝非社稷之幸;武昭仪淑才兼备,德冠六宫,且在子嗣上也不输萧氏,凭陛下对她的恩宠,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只可惜没个势利的母家帮衬,不然……”上官锦绣走到崔义玄面前,说道:“武昭仪今后只能仰仗大人了。”
崔义玄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