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保洁一笔费用，把手机赎了回来，她很感激地保证绝不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我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思考该怎么向Aline和Avril摊牌。以我拍到的证据，足以逼迫Cole开除Aline，但目前对我直接造成威胁的是Avril，而我手中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Avril，除非Aline愿意招认出她和Avril背后的交易。想不到不起眼的Avril也会成为我认真对待的对手。
我决定从Aline下手。我直接去敲她办公室的门，Aline见我主动来找她，似乎有些紧张。
“我已经知道，你在监控我的电脑，并且把窃取到的信息转给Avril，Aline，我手上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我先来找你是因为念及这些年我们的默契。”我逼视着她直接说，不给她任何反应和思考的时间。
“Aline，你知道我做事的风格，如果是敌人，我就会不顾一切把他消灭。我想我们之间不会成为敌人，这只是一个意外，我相信你对这个意外会有合理的解释。”
Aline显然毫无防备，震惊、愧疚、不安全都跳跃在脸上。她望着我，望着我冷若冰霜的目光，试图在脑海里组织要表达什么，但她只是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好一会儿，她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双眼渐渐湿润了，眼眶变得红红的。
我知道现在是说服她的最好时机，眼泪代表了她放弃了抵抗。我追着说：“Aline，Avril只是个黄毛丫头，不值得你的袒护，她也完全没资格和能力来操控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心甘情愿受她指使？告诉我，我就能帮你解开这个局。”
我尽量让语气变得诚恳，让她相信我是和她站在一起的。
“Avril……她……她有我的把柄。”Aline犹豫了很久，终于愿意和我坦白。
“把柄？”受贿？挪用公款？我脑海里快速过着各种可能性。
“对，她看到我们在一起，她拍了照片。”Aline缓缓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照片上Aline和一个马来西亚的小男生搂抱在一起亲吻。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照片上的两个人关系非常密切。想不到Aline喜欢的是小鲜肉类型的小男生。这么说来Aline三番两次去马来西亚度假，实际上是为了和这个当地的小情人约会，而Avril刚好去了同一个地点旅游，碰巧看见了Aline和小情人在秀甜蜜，并拍下来作为要挟Aline的证据。
“即使Avril手上有这些照片，传播出来大家最多也就当作花边新闻消遣罢了，指不定还有人暗地里羡慕你的艳遇，你又何必紧张到被胁迫？”我一时也没想通Avril究竟怎么凭几张亲密照就能要挟Aline无条件配合她的行动。
Aline望向窗外，无奈地说：“我和我爱人关系一直都不好，如果他拿到这些照片，一定会跟我离婚，并且把孩子抢走。我不能失去小昆。为了小昆我才和这个男人勉强维持了家庭的关系，如果失去小昆，我这些年的委曲求全就都白费了。”
Avril做我助理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只会低头勤奋做事、毫无主见的小女孩，想不到她已经偷偷学到了我的本领，懂得打蛇打七寸。小昆就是Aline的致命弱点，为了小昆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和一个已经不爱了的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同睡一张床整整7年，背叛我更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如果说Aline所做的一切是情有可原，那么Avril必是不可原谅的，任何对我发起攻击的人，我都会毫不留情地亮出凶残的獠牙。这一次我该向Piers和Avril亮剑了。
我让Crystal订了个包厢，以讨论项目为由约上Piers和Avril。Piers这几天显得憔悴了许多，看来新生儿没少让他操心。我心里并没有同情，只有嫉恨。我们两两面对面地坐下，我一边泡茶一边观察Avril的表情。我们共事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她的表情，原来她的神情有着坚毅的一面，这是一个内心认准了方向就不懂得回头的女孩子。
“最近理性之声的市场推广做得很出色，是Avril策划的吗？”我不慌不忙地抛出个诱饵。
“嗯，这段时间我管得少，都是Avril一个人在操劳，辛苦Avril了，非常棒。”Piers不明就里，一个劲地夸Avril。Avril很腼腆地接受Piers的褒奖，眼睛压得低低的，不敢直视Piers的眼睛。
“巧的是，理性之声的市场方案，和Crystal的想法一模一样。”我望向Crystal，再望向Avril。Crystal一脸困惑地望过来，而Avril身子一震，眼神四处游离。
“那真是巧了，不过理性之声的活动比嗨头条更早推出，嗨头条应该避免形式上的重复。”Piers的话其实是暗中指责Crystal抄袭Avril的创意。Crystal急得满脸通红，想要争辩却又说不出口。
“Avril，你也觉得是巧合吗？”我盯着她逼问。
Avril假装在喝茶延缓时间，她应该对我的意图有所觉察，她的另外一只手在微微颤抖。
“Sean，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应该是Avril问你们才对。”Piers看我逼问的语气有些不客气，赶紧出来护着。
我笑了笑，示意Piers不要着急，说：“是不是巧合在今天之前只有2个人知道，一个是Aline，一个是Avril。Avril，你觉得是巧合吗？”
我这句话已经说得很露骨，直白地告诉Avril我已经掌握她和Aline之间交易的证据。Avril果然反应过来了，她迎接着我的目光，反而显得毫无畏惧。
她干笑了两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演戏？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干的，该承担的后果我都能够接受。”她冷冷地扫视我和还在惊愕中的Crystal，转头看向Piers时却变得含情脉脉。
她声音有些伤心，对着Piers说：“Piers，你是一个优秀的领导，也是一个体贴的男人，如果能够帮助你，我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是你的到来让我从一个混沌的小女生成长为一个敢去挑战、敢去担当的女人，是你给了我勇气，Piers，谢谢你。”
Avril说着已经泪流满面。Piers隐隐明白了什么，他抚摸着Avril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谁知道Avril一头扎进他怀里，哭得愈加伤心。我和Crystal面面相觑，Crystal示意我到包厢外面说话。我们向Piers点头告辞，走到茶室外。
“Sean，这到底是怎么回事？”Crystal依然一脸茫然。
“你也听到了，确实是Avril窃取了你的创意。”我说。
“太不可思议了，她是怎么做到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Crystal惊呼。
“Crystal，这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真相就可以了。希望这能弥补你之前的委屈。”我并不想让Crystal知道更多的消息，仅止于这件事。
“Avril……你打算怎么处置？”Crystal试探地问。
“我想用不着我出手，她自己有自知之明。”我猜想Avril明天就会主动请辞，她应该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已经严重违背了公司的规章甚至是触犯了法律。
“好可惜啊。”Crystal唏嘘不已。她进入职场的第一个对手就是Avril，难免有惺惺相惜的同情心。
突然想到了我情绪失控的那晚，虽然和Crystal道过歉，但她没有表示明确的原谅，这份愧疚我依然欠她的。想到Avril也要从我的生活中离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一个地减少，不免有一点萧索的落寞，也更觉得应该珍惜当下身边的人。
“Crystal，我请你吃晚餐吧，我们去观光餐厅。”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Crystal一脸纯真地看着我。
“因为还欠你一个真诚的道歉，那一天我的情绪失控对你过分指责，实在是抱歉，希望你美人有大量，原谅萧哥这一回吧。”我故作可怜地请求原谅。
Crystal对我的表现大感意外，她眨了好几下眼睛，像在犹豫着什么。然后突然咧开嘴大笑，说：“既然美食当头，我就原谅你吧，不过还有一附加条件，吃完饭还要请我喝酒。”
她神气活现地摇晃着脑袋，那个活泼纯真的形象终于回归到她的身上。我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
我和Crystal在观光餐厅一边欣赏着黄浦江的落日余晖，一边品尝香喷喷的烤羊排。Crystal恢复了以往的俏皮和直率，在我面前毫不客气地用手抓着羊排尖大口撕咬。我乐呵呵地望着她，心里如变换着色彩的霞光，说不出滋味。
吃完晚餐我们去滨江公园散步，沿着黄浦江畔一直走到东方明珠电视塔。那里依然游人如织，一对对情侣相互偎依在草地上，眺望着远处黄浦江的出海口。自从游轮之旅回来以后，我就没有过这样放松的心情，风拂面而过，感觉很惬意。
为了兑现承诺，我又陪Crystal去酒吧喝酒，喝很烧的龙舌兰酒，舌头上又咸又辣又刺激。但我们都有所控制，适可而止。我们打车回到家的时候，两人已经酒意全消。
“那么，我不请你上去了，孤男寡女不方便，你懂的。”Crystal临分别还不忘打趣，看来她心里的隔阂已经完全消除。我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上楼去。她转身往前走，走了两步回头看看我，又继续往前走。我远远地望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灯光下。
今晚的感觉很好。我突然想，生活中如果有一个朋友能够陪着吃饭、散步、打闹、喝酒……
应该会更美好，让人更期待每一天的到来。我心情愉悦地回到自己的公寓，突然觉得200平方米的空间也不是那么空旷，甚至还装不下我的快乐。
第二天Avril果然提了辞呈，Piers也批准了她当天离职。我去茶水间的时候，看到一些同事围着Avril在道别。她平时性格善良温和，在公司人缘还是不错的，很多人对她的离去表达依依不舍。我回自己的办公室时Piers迎面走来，他一脸的忧伤，甚至都没有和我打招呼。
清理掉Avril，我召集林炫商讨应对理性之声的策略。这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在漕河泾的会所碰头，林炫依然一身标致的西装。
“现在已经查清之前的两次意外，都是理性之声那边的人在做手脚。人我已经清理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现在从数据上看，嗨头条已经落后了。”我直奔主题，现在的情势确实不容乐观，Avril用她的“牺牲”换来了理性之声二级跳，嗨头条如果没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在融资竞争中将不得不败落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