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卷
严洱虽是气愤,却也不从反驳。既然得知了大哥的消息,还是尽快会营,起身出了门去上了马,即刻会营。
一旁的赫兹将士起身便要去追,乌鲁塔抬手制止。那将士很是不解,如此大好的机会怎么这样就放过呢。“首领!”
“让他回去,此刻捉了他对我们是有好处,但是也恰巧中了那杨老头的奸计。”赫兹虽常年在边关动作不断,但是对天朝的威胁并不大。如若此刻俘虏了严洱,那杨中庭定然要舍弃他们赫兹,到那时候,天朝若是派了大军攻打赫兹,只怕赫兹就得亡国了。
“那杨老头那边呢?”
“断了,那老家伙太奸诈,迟早卖了我们赫兹。”
“是!”
时隔多年,严溢再次回到京城,只是没有小妹与家人的迎接,被蒙上了眼睛带到某处,身旁是当初救出他,对他不离不弃的妻子,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京城里的路很是平稳,马车行驶在上面并不觉得晃的难受,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有人打开了门帘,撤去他们的眼罩,严溢眨眨眼,适应突然而来的光亮,牵着妻子的手,下了马车,一抬头,很是熟悉,竟然是丞相府的后门。
原来如此,严溢心中有些明了,那守卫将他二人带入府中,杨中庭早已经在中堂等候。
“杨丞相,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严洱一声粗布衣裳,却也未曾显得渺小平凡。
杨中庭捧着茶杯,笑的得意:“事别多年,想不到竟然以这种方式与左将军相见。”
“丞相说笑,在下不过草民罢了,担当不起左将军的称号。”严溢虽面容上平静微笑,心里头却有些慌张,这杨中庭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如今将他们捉来,只怕用意不善。
杨中庭放下杯子,“老夫也不说些虚伪的话了,你们严家的千金被当今皇上软禁在远阳宫,只要你们严家将虎符给我,老夫定然救出严胭脂,给你们严家一块清净之地。”
严溢震惊,他还未曾听说小妹被软禁之事,“为何软禁胭脂!”
杨中庭知道他有些动摇,笑的更是欢快,“你们家严胭脂私闯军营,被皇上软禁。不过左将军虽远离朝堂这些年,但是这其中的奥秘,也不难猜想吧。”
严溢当然不会不知,他在赫兹,也听说过严洱失踪之事,本以为是杨中庭传的谣言,如今胭脂却被皇上软禁,看来这一招的背后,正是皇上本人。若真是如此,胭脂的性命有威胁,皇上软禁胭脂,只怕不仅仅是为了牵制严家军,定然也是为了开朝皇帝赐予严家的,可以号令三军的虎符。
如今他们双方都顶上了虎符,不论哪一方得到,严家必然是当头一炮。
“虎符乃开朝皇上亲赐,定然不可能在我身上,不过我与我妻子皆知晓这虎符所在何处,劳烦丞相大人好生照顾我妻子与家人,不然可得不到虎符所在。”
杨中庭气的胡子都歪了,本来打着威胁的口气,如今却被他们反威胁了。可是又真的拿他们没辙,虎符他定然是要得到的。心里头气的发颤,嘴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一定一定,来人,伺候左将军与将军夫人回屋休息!左将军我们可是说好了,严家人老夫定然也会客客气气,到时候,可要将虎符的消息告诉与老夫啊。”
严溢笑的谦虚:“定然。”
远阳宫内任何消息都得不了,胭脂虽心急外面的事物,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这里的宫人只顾自己的工作,不管外界的任何事宜。
皇上将她软禁至此已经有一个多月,然后就没有了下文。临近冬月的京城,今年的雪下的有些早了。胭脂百般无聊抱着暖手炉在庭院里看雪,身后一个宫人也没有。
阮小侯爷踏入远阳宫的庭院,便是看见她一声红衣坐下庭院中的石凳上,白茫茫的景色只有她这样一抹鲜艳至极的红色,却红的有些寂寥。
她好像在思索什么,并未察觉他的靠近。阮小侯爷轻声走至她身后,摘下自个身上的大氅,披在了胭脂身上。这时候,胭脂才察觉,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这责问还真是像当初的他们之间会有的对话,阮小侯爷轻笑:“是你想的太入迷,没听见我的脚步。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一个人坐在庭院里。”
大氅披在身上,胭脂才发觉之前她是冻得有些僵直了,竟然没觉得冷了。现下这大氅的温度包裹着全身,胭脂开觉得身体开始有感觉了。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胭脂这样问道。
阮小侯爷摇摇头,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就怕她想的还是对他的怨恨。
胭脂轻柔一笑,望向阮小侯爷那张她熟识了十多年的面孔。
“这几日,我也想通了。现在并不对你有多生气,其实怪只怪我生在严家,不过是失去内力罢了,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严家人也都还活着。”
许是她自己任性的太久,从小被哥哥宠爱着,无需去在意国仇家恨这样遥远的事物。只是最近几日总是会想到她与阮小侯爷初识那日,她调皮的跌入他怀中,然后梦境一转,那两个年少的孩童都长大成人。
她知晓,哥哥们对她的宠爱,是在没有人能伤害她的范围内,任着她肆意妄为的任性着。而阮小侯爷却是连一丝对她的威胁,都要死死的防住。
只是她一直没有看透,因为他做的太自然了,仿佛从来没有过要保护她的念头似的,却在暗地里默默的守护。
那次第一次去金陵的商船,他早知晓有人埋伏准备夜袭商船,定然也知晓她会为了那一群才熟识的船工去与敌人对抗,所以,他才会敲晕了她,虽然醒来后的自家一点会不分青红皂白的错怪于他。
所以他才会将聚花令放在她身上,并不是他自信心膨胀,而是他为了保护她罢了。京城里最是知晓她的人便是他,严胭脂是严家人守护的最重要的人,他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毁去了她的内力,只是为了不让皇上对她实施太重的镇压,如若此刻她还有那内力,估计早被皇上关去天牢里了。
于是想通了这些,她一点的气愤都没有了,阮小侯爷这个男人太沉闷,什么话都不乐意说与他人听。
现在无事,既然家人都安然,那她这一点的小女儿的心思也就显得太过于矫情了。
阮小侯爷哪里知道她这些时日在远阳宫就琢磨这些,心里头还是惴惴不安。虽然她嘴里说着不怪他,他却还很是责怪自己,走了这般险棋,若不是她内力相当,对她的性命都是有威胁。到头来却还是没躲过圣上这一遭,还是将她关押在了皇宫中。
“过几日,是你的生辰,有什么想要的吗?”
其他的话题太过于沉重,阮小侯爷只好想一些轻松的话题,冬月以至,她的生辰也就在最近时候了,虽然如今她被软禁,家中人也不能探视,至少还有他给她贺个生辰。
在这里住了一个月,胭脂到忘了冬月里就是她的生辰了,若不是阮小侯爷提醒,只怕她自己等过完今年了,都想不起。
“我在东头的桃花树下藏了好几坛子的桃花酒,本来是想着今年和哥哥们一起喝的,不过看来今年我是出不去了,到时候你帮我带一坛子呗。”今年年节,大哥也会回来了,那桃花酒当初是为大哥埋的,后来二哥去了边关,她也去埋了几坛子,如今倒是她回不去家里过年节了,那也无事,至少还能同举杯邀明月就够了。
她坚强的让他心疼,阮小侯爷抬手将她拥入怀中。明明他努力远离朝堂,不问世事,只愿意做个逍遥侯爷。只是希望弟弟能亲临朝纲那一日,他便能辞去官职,带着她远离京城,不在过问权利之事。只是总有太多的顾虑,胭脂放不下她的家人,而他放不下她。于是就这般在朝堂全权中沉浮,明明她的愿望那般简单,他却终究做不到。
“胭脂,等这些事情都过去后,我们一起去金陵吧,‘添香’掌事说想你想的紧,到时候,我们就在金陵定居吧。”离这京城远远的,做个宁愿漂泊江湖之人,也再不要管这天下之事。
“好。”胭脂伸手环住阮小侯爷,透过他身体传来的寒意让胭脂思绪越发清晰。他们之间不止只有他们两人,阮小侯爷可以放下一切随她去金陵,可是她放不下的却太多。可是她还是憧憬这样的生活,只是做个平民百姓,或者做个商人,在远离京城的地方。
只是这般的愿望,如同飘落在她掌心的雪花一般,那般容易便得手,却又那般容易的消逝。这样拥抱的温暖还能持续多久,月满枝头时,曲终人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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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所以容易看透~~~阮小侯爷碰到这么个女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突然想到,要是阮小侯爷这么个闷葫芦碰到的是个爱钻牛角尖的,那天天不得闹翻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