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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承直郎戸部主事陈君墓志铭

成化壬辰十有一月哉生明予友陈君孟申得疾使告予延良医往视之予观君之病势已不疗然意君厚积而未发天于君必不若是恝也是月之望君竟卒卒之明年冬其孤元麟等营宅兆于常泰里双牌山先茔之次卜以甲午正月丁酉纼其柩窆焉先期奉大理寺评事廖君徳征所著状来请铭予念平日资君以寡过而一旦至此此哀正无所寄铭其可辞乎君讳岳字孟申别号翠庵主人世家延兴里淇阳曽大考讳士中赠监察御史大考讳道潜洪武庚辰进士歴给事中监察御史永乐间尝与修性理大全诸书有声于时考讳光亮号耕读居士隐徳弗耀母余氏生母许氏君少颖悟不凡甫丱角受经于教授林存敬先生之门时辈推服弱冠入郡庠为弟子员景泰丙子领郷荐成化丙戌登进士第寻观政大理一时卿佐咸器重之丁亥冬拜戸部江西主事克举厥职尝奉部檄监视内帑时中贵人司出纳颇不循理君从容规正侃侃不少阿中贵人敬惮暨君去不敢妄有所骩法其在官恒念居士公隆老不得奉朝夕凡可以娱亲介寿者必多方致之以寄归既而奉命督储江右因得便道归省日集宾客与居士公燕饮为欢踰三阅月将还朝居士公忽遘疾不起君哀毁踰制服既阕将谒选北上而大故及矣君平生笃于孝友事季父犹其父处宗族曲有恩意居第自取其弊陋而新且美者悉以让诸兄女弟适王氏早寡君给田赡之其节卒赖以全先祠之圮壊者葺之谱牒之未备者修之至于郷党故旧事有当为者极力为之区画于死丧患难之际尤致意焉曩予与君同举进士京师友人高贡士资悦卒君躬买棺敛之为权厝于逆旅且约予月一往视归其地之直及其家人至乃已其后兴化卫指挥丁公客死于京君殡敛之亦然四川宪副彭君凤仪及予俱尝以言被谴当是时虽亲且故者不敢过其门而君往来慰问无虚日及予斥补外君复走送数十里无几微顾忌意君子谓古之不负临贺者不是过也君为人沈深有智略发谋出计动适事宜同年章君徳懋尝询予以莆士之有才识缓急可任使者予举所知数人以对语及于君章君深以予为知人恒窃以为使之得跻通显以究所藴则其所树立必有足观者孰知其遽亡此乎君生于宣徳戊申正月丙申距其卒得年四十有五娶张氏徳配其良子男四长即元麟娶朱氏次元凤娶林氏次元龙娶方氏次元鹏未娶女三长适郡庠生林景绪余尚幼孙男一曰文汉呜呼世之人有学不及于君行不及于君才识不及于君而享高年膺峻秩者矣而天独阏君之寿使不得以弘其施岂非命耶夫命禀于有生而不可移君子当修身以俟之身茍修矣命之不淑虽死犹不死也命茍淑矣身有不修虽不死犹死也君之修于身者卓卓如此命何足道哉铭以昭之所以慰君亦以慰其子也铭曰嗟嗟陈君孰与其有而寿之啬孰茂其初而终之遏以为人乎于天何负以为天乎于君何责吾不知所归咎徒为君呼天而太息也

文林郎南京前军都督府都事余君墓志铭

君姓余氏讳康字时清别号皆春余氏之先有闻人宋季有官宣义郎者始居邑之华江君其裔也曾祖讳宁甫祖讳彦诚父讳惠珍俱隠徳弗耀母罗氏君以正统庚申十二月十有三日生天性聪敏幼学于郷校其师为讲说诸书文义解悟恒先众人甫丱角选补郡庠弟子员一时在泮誉髦之士见其所治业多与可之此君之始年也天顺壬午君以诗经领闽藩乡荐第成化丙戌登罗伦榜进士观政刑部寻以选期未及诏赐还家待次戊子应召之京时吏部方严进士外补之令或劝其少避以俟变更君曰此有命非人之所能为也遂赴选果得处州之庆元县尹庆元县在万山中亦浙之岩邑也君治之一以乐易平恕为主不严刑以立威不矫激以立名凡征徭赋税以及巨细百务惟取集事而已未尝于事外容心焉邑民困于坑冶流徙十之五六君因审核各坑矿息多寡疏乞蠲减廷议许之由是民获苏息邑之学校颓废已甚士不登科第者五十余年君为经画财用创建文庙及学舍焕然一新复考校生徒择其可进者馆谷于厅事之后公暇辄与讲论经旨亹亹不倦于是邑士始有吴誉吴潭者相继登第学者用劝刑部侍郎曾公奉命巡视浙江嘉君治行遣使劳以文币羊酒为诸邑劝庚子满三考上天官以绩最赐勑命封其父如君之官母及其配郑氏皆为孺人俄迁南京前军都督府都事未满初考念二亲俱及桑榆暮景遂引疾归养为终计此君之歴官也君初从太常卿陈愧斋攻举子业既与计偕志不欲小就乃执贽游会元陈公之门日与水南诸英俊探赜钩隠所造诣者益深发于文词时出新意而不戾于经旨陈公极称赏之而一时同游之士亦皆自服以为不逮及取进士以归屏絶俗事闭门独居尽取平生所未读之书而读之如是者又二三年而君之学大进矣平生所作诗文有皆春遗稿藏于家而科举时文为后学所矜式者又不在是此君之为学也君天性笃于孝友事父母不徒致隆于甘软之奉而能以志养弟廪序庆厦凡四人君各买田宅给之俾得安居以食恒念其少时厚承叔父谦持甫教爱之恩故事之如父而待其子女若同产然其于宗族姻党随疏戚待之各有恩意与人交乐易真实不事边幅尝建楼为寅宾之所扁曰皆春朋旧或相过从辄瀹茗开尊谈笑倾倒竟日不少倦而于其贫穷患难之际尤尽其心此君之为人也君生子男子四人云龙领闽藩癸夘郷荐拜处州府儒学训导娶程氏云鸿郡庠廪膳生娶王氏云鳌聘程氏俱郑出云豸聘陈氏侧室陈氏出子女子五人长适程坦次适郡庠生俞源次适吴芳次适方察次适予子干清孙男五山岳峑岩嵩君卒于成化丁未十月十日享年四十有八诸孤为营宅于兴福里五侯山之麓坐某向某一封六竁其中三竁今卜以弘治戊午十二月十又一日窆其二亲及君而旁三竁豫为郑孺人及叶氏陈氏二侧室寿藏此君之终也君之诸孤卜葬既有期乃奉君之门人宣平吴给事仕伟所著事状来请铭予忆少时备数郡博士弟子员于君为同学及壮叨举进士于君为同年斯文交谊盖久且厚矣成化己亥之夏予以起复入京师而君及吴拙戒方伯亦以谒选至君语拙戒欲以其女妻予子拙戒以为言予谓昔蹶父为其女相攸而有取于韩土之富饶予家世寒素岂足以副君相攸之意乎君闻之笑曰吾爱未轩之为人故欲托吾女于其家吾岂不知其非富饶者乎于是婚议遂定然则君之于予盖有知己之雅又不独斯文交谊而已也今君之葬非予铭其孰宜铭铭曰惟君之行不违乎天而天于君胡啬其年然而云衢万里六翮翩翩有亲获沾其宠命有子克绍其青毡则君之所得于天者盖几乎其全矣而独其寿之未遐岂亦其气数之适然者耶五侯之山郁郁新阡全归其中复奚愧焉

明中顺大夫广信府知府徐君墓志铭

呜呼是为予友梅陇徐君之墓曩予先大父尝授徒于君家君之世父菊逸穷独二先生皆从游既而先大父出仕翰林二先生相继为学者师家君子复从而受业焉及予与君同仕南京君又命其子奇朴从予质所疑难两家四世互为师生而君于予复以行业相切劘意气相许与盖古所谓异姓兄弟也方期暮年结社于清泉白石之间相观法以(阙)君何为弃予而遽死矣乎君讳文津字若川别号(阙)庵姓徐氏唐秘书省正字寅宋熈宁丙辰状元铎其先世也世居壶山东陇至君之曾祖徳骥始迁延寿祖孟博父利永号竹庄俱有隠徳母彭氏津五岁失怙母改适鞠于祖母黄氏天禀颖异甫五岁教以唐人诗辄能成诵及入小学已崭然不类凡儿丱角受经于菊逸穷独二先生论说经旨多所解悟学赋五言诗每有奇语二先生大喜以亢宗期之年弱冠慨念零丁孤苦思奋迅振拔以自植立于世因与其从兄海阳司训宗海昌邑司训遵陆更析互辩攻进士业每参横斗转犹篝灯挟册琅然诵读不少休蓄之既深发为文章典实明粹可喜正统己巳著录莆郡庠凡行部宪臣较诸生之艺君率占名首列景泰癸酉登郷荐第未及上春官因集同志十余人为文会相与淬砺益充其所未至天顺丁丑遂登进士髙第寻乞归展墓明年还朝又明年拜南京刑部主事讯决明慎狱用平允三载书最推恩赠竹庄为主事母安人未几进江西清吏司员外郎成化乙酉复进云南清吏司郎中既三载予自翰林谪评事南京大理每审谳刑部所鞫狱阅其案有君名则同官诸公必曰此徐君所决者当无寃讯之果然及上其案于廷尉诸卿佐诸卿佐亦曰此徐郎中所推鞫者可无疑也其见信于人如此寻复以最书进赠竹庄为郎中母宜人岁庚寅今上皇帝图一新政理命大臣巡行郡县汰其贪庸不能事事者勅廷臣推荐通明公(阙)之士补之而君名在荐中遂迁江西广信府知府广信在江吴闽越之冲号为剧郡又连遭荒歉民困滋甚为政者若未易爬梳也君至廉静以持已寛恕以临民勤励以莅政简约以节用而复锄治其奸秽发舒其隠诎民以乂宁越三年冬孟忽得风疾危甚郡之老稚咸奔走诣神祠相与建斋醮祈君之瘳踰旬少间复起视事一日忽命驾遍诣郡大夫士之庐啜茗剧谈至暮而归神采不异平常时翼日漏下申刻取水沐浴毕遂披衣端坐而卒时癸巳十一月九日也生于永乐甲辰八月十有六日距其卒得年五十君躯干魁梧襟抱冲旷敦尚朴素虽贵显视纷华靡丽事澹如也性至孝痛竹庄不逮养遇讳日辄呜咽不自胜母卒哀毁特甚遇宗族郷党随疏戚各有恩意与人交刬去圭角崖岸不矫矫为异亦不翕翕为同人自不得而亲疏之居官小心慎密自始仕迄于其终不少变夫以君之资才学行使得跻于耄期以驯致大用则其树勲庸流声实可涯耶何天啬其寿使施于有政者厪厪若是此有志之士犹不能不为君惜也君娶吴氏勤俭惠和克尽内助累封宜人子男四长即奇朴吴出娶黄氏次奇桂奇松奇栢俱侧室郑氏出女四长适顾宜敬次适林训童次适郷贡士林沂次未行奇朴卜以乙未某月某日葬君于谷城山之原先期奉君之门人方掌使恒谦所著状以墓铭见属肝肠百裂其何忍铭第念平日知君之深若终弗铭则扬君子之休当属之谁耶遂抆泪序而铭之铭曰徐出偃王以国氏聚族莆阳自唐始秘书以文发源委有来侁侁继其美殿元事业尤烨炜千古芳名垂宋史歴元迄今三百禩簪绂蝉聨时罕比菊逸早由科第起遗爱至今存百里维君挺生更英伟掉鞅文场绍前轨十年执法秋台里鉴空衡平无骩骳一日声名动天子五马分符恩数侈抚摩疮痍剔奸宄颂声洋洋满人耳儵焉观化骑箕尾耋稚悲号丧考妣嗟君所存宁止是用之未究岂常理有子业儒君是似遗泽庶几其在此刻石墓门为君诔于万斯年君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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