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至少活了五百年,修为自不必说,阅历丰富,经验老道,像他们这种高手,按说丹霞的这种谎言轻而易举就能看穿。
丹霞此时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目前完全不知道此人的脾气,若是被他看穿可是致命的,尽管如此,丹霞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招能否成功可不是她说了算。
那人听丹霞之言,默不作声,一双眼盯着丹霞片刻,待发出的灵压对丹霞丝毫不起作用之后,绷紧的面皮才渐渐缓和。
他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小娃娃不用紧张,葛老头一定跟你说过吧,我是魔门的藏剑,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了!俗世我不太熟,你跟我去延陵城吧!”
丹霞松了一口气。
为难道:“晚辈自小求道,离俗世也有十年之久,延陵城大概方位晚辈是知道的,但具体位置却已经忘了!”
“无妨,大概方位足矣!”
“如此甚好,晚辈微末道行,还得劳烦前辈捎带!”
“哈哈哈,这个自然!不过葛老头也忒吝啬,法宝几十件,只把这小星天震神法袍和冰魄灵剑给了你,却连一件飞行法宝也舍不得!”
藏剑丢给丹霞一个小巧的玉佩,“这是魔风翅,虽说魔道殊途,根源却相通,输入灵力就可使用,日行万里不是难事,你且用这法宝护住身体,高天罡风如刀,可不要拖了后腿!”
丹霞心中大喜,连连点头,看那玉佩,果然不同凡响,整体通透扁平,形状似一小翅膀,两面分别雕刻着螺旋纹,至螺旋中心处有一个暗红小洞,小洞慑人心魄,看上去最是特别。
丹霞依言,试探着输入灵力,只是一缕,忽然间玉佩消失,狂风大作,两道旋风肆虐,擂台四分五裂,西平府的大门也被吹得不知踪影。
天空之上,丹霞脸色煞白,背后两只黑色透明翅膀每抖动一下,就有两道龙卷飞出。初时掌握不稳,正在空中打摆子呢。
听着丹霞慌乱惊叫,哪里有修士的镇静摸样,藏剑眉头微皱,声音拧丝成线传了上去。
“想象两只翅膀就是自己的手臂!”
丹霞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只一会儿,狂风渐渐平息,两个风眼隐与后背,看不出翅膀颤动,丹霞已经可以再空中停滞。
只是借魔风翅逃走的念头一闪即逝,聪明人可不能做了傻事,藏剑随手就丢给她一件宝贝,虽说日行万里,逃走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藏剑正要踏空而走,忽听有人叫道:“左圣,救救我!”
回头,正见黄疯子从废墟中爬了出来,满面焦黑色,一双招子眼中正发出希冀的光芒,只怕是看到藏剑的脸面,又不甘心自己被打落境界,希望藏剑丢给他一件宝贝呢。
昨日的威风,今日的悲惨,混在修士之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的命运。
“可惜了那酒母!”藏剑叹息一声,拂袖转身,轰隆一声大响,擂台所在的地面凹陷下三尺,黄疯子魂飞魄散,消失的干干净净。
断壁处,耶伞曦惊魂未定,这一幕注定给她留下了用不磨灭的记忆,她望向天空,那个心中追寻的身影已经消失。
“哎~,延陵城啊~”
藏剑卷着丹霞,风驰电掣,瞬息百丈,速度之快,让丹霞目瞪口呆,几千米的高空,云中穿梭,若不是有魔风翅护着,只怕她早已被罡风切成碎片化为烟尘了。
尽管如此,丹霞还是心惊肉跳,现在想来,被妖月带着飞行的时候就像是马车奔跑一样,不过这魔风翅也是厉害的宝贝,只需一丝灵力,竟然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和金曦镜模拟修士修为的方式不同,魔风翅是以人的灵力为引,招引天地的风,汇聚在一起的高强度风,加上玉佩中的两个风阵,就是罡风也奈何不得。
藏剑修为高深,早已可以吞吐天地灵气,自然不会感到饥饿,丹霞去不一样,还没完成辟谷,在冰窟中待了三五日,又在高空飞行了半日,肚子早已饿的不行。
按照藏剑这样速度,再有不到半日的时间,就能到达延陵城,藏剑也不急,由着丹霞,压下云头,恰好望见一个小镇,轻颤的鼻子却嗅到了一缕浓郁醇香的酒香。
小镇不大,五六里青石铺就的街道,建筑也不豪华,均是以十块积成,但总体错落有致,风格各异,有一种古朴的味道。
街两旁建筑整齐,酒幡招摇,货摊遍地,商多客少,唯有街西大石碑门边的一家酒馆显得与众不同,酒馆与其他建筑高了一丈,门前宽广平整,并无杂货摊。
招牌是一块大青玉,红底青面,上书“一口香”三字,与旁边高大石碑门上的“一醉万年”同是古篆,字缘上红底已成乌红,想来是有些年头了。
藏剑循着酒味儿而来,看到招牌,早已喜不自胜,竟不管丹霞犹豫不定,自个儿哈哈大笑着进了酒馆。
丹霞看那进出酒馆之人,皆是不凡,身份从衣着上也可见一斑,或佩玉挂银,或一身煞气。丹霞心中打鼓,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另类的去处。
或许这里透露的不同寻常,在藏剑看来根本不值的一提,他看中的是酒,如此而已。
丹霞皱着眉头走了进去,浓郁的酒香顿时溢满她的口鼻,那种甘醇的香味让丹霞惊喜,一切担忧和烦恼似乎在这一刻已经融进了空气,就像这个小镇的碑门,一醉万年的意思就是让人沉醉在这种超脱的感觉之中不愿醒来吧。
总归是丹霞修为不够,这酒是为凡人设计,那种体验是凡俗之人梦寐以求的神仙境界,藏剑却习以为常,这种酒水吸引他的不过是凡间的记忆。
活得太久也会有烦恼,对藏剑这种早已不知道生为何物的人,酒的寄托不在它本身的味道,而是轮回和体验。
“哈哈,好!好!好!即便是凡间酒,滋味也是独特的!”
藏剑连叫三声好,招呼丹霞坐下,斟了一杯推给丹霞。
“女娃,你为何修炼仙法?可知这一杯是生,还是死?”
丹霞一愣,如实回到:“这一杯非生,非死,而是酒!”
“呵呵,酒啊,酒啊!看酒是酒,看酒不是酒,还是看不透它!”藏剑竟然苦笑起来。
“前辈,你寻香而来,非是喝水,酒跟水的不同就像生与死的区别,生像酒热烈,散发着幽香,死像水平静,淡淡无味!前辈以为这酒如何?”
丹霞指着酒盏,一脸认真。
藏剑缓缓端起的酒盏停在眼前,清冽的酒水倒影出藏剑凝滞的眼神,他心中的几百年的壁障似乎在这一刻真真切切的动了一下。“我竟然死了五百年!”
酒馆之中,锋锐的气机一瞬间激烈激荡,桌椅凭空散碎,大青石做成的屋顶瞬间被切割成漫天粉尘。
一声历喝在哪一瞬间凭空响起,酒馆中罩下一个倒碗型水壁,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嘴角挂着鲜血,拄着一根虎头拐杖,站立在风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