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婴半惊半疑,那来自天穹的声音分明就是和他同床共枕三十二年的妻子凌秀荷的,再看自己身上那层薄薄的保护膜上隐约的幻影以及铺天盖地将自己包裹着的无边血水,杜婴终于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凌秀荷最终还是念及夫妻之情,不忍心报复丈夫,多年的情义让化为血水的凌秀荷选择了保护丈夫。
可是杜婴是个畜生,彻彻底底的丧心病狂了,看到这种景象,他大松一口气,继而哈哈的狂笑道:“黄毛小儿,是你大意了,我的妻子怎么会忍心杀我,哈哈哈……做得好秀荷!不妄我们夫妻一场,待我做了皇帝,必定为你大作七日水陆道场,超度你早日投胎!”
“畜生!”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血海之中一星金色光芒一点点变大,忽然一个金色的,看似金子铸就的大手一把伸出,抓着杜婴的脖子,将之提了出去。
景色大变,杜婴身上被人施了金刚咒。然后身子像猪肉一样被人仍在地上。
“谁,谁,谁敢突袭我,待我做了皇帝,灭他九族!”杜婴叫嚷着,忽听有女子嘤嘤的哭泣声,杜婴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妙了。
只见杜灵芝一身紫色衣衫,将头埋在罗敷发育完全的胸怀中不住的抽泣,泪如雨下,捂着脸的乳白色绣花锦帕已经湿透,眼看着可以滴下水来。背景变幻,这是在一个大厅之中,门边站着一动不动,手执金鞭,身穿红色龙鳞铠甲的卫兵。
杜婴见此,脸色大变,他没有看错,站在门边的就是隐藏在顾国,护卫皇廷的神秘军团炎麟卫。他猛的回头,一双充满不甘的眼睛正好对上了端坐在大厅之上的太子眼睛。在太子两侧,还站着三个熟悉的面孔,一个是他的死对头东昌王,一个是在海清观受伤的福临公主,还有一个穿着一身红鳞袈裟,慈眉善目,白色长眉垂过脖子的光头和尚。杜婴感觉得到,将手伸进黑旗阵并且给自己下了金刚咒的真是眼前衣着古怪的长眉和尚。
杜婴怒眼瞪着那和尚,狠狠骂道:“贼秃,原来是你,佛门不是超脱红尘,不问世事吗?了然贼秃,你们这帮假和尚,欺骗佛祖,我咒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几十年心血,居然毁在你这个秃驴手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一错再错,已经迷失本性,我佛虽然度化万千世界,像你这种魔性大发的人类,已经无药可救,我亦无能为力。不若坠入地狱参悟因果,以免污秽人间!”了然双掌合十,悠然自若道。
太子一脸沉重,看了看痛哭不止的杜灵芝,还是咬了咬牙,下了决心,手掌在坐下龙檀木椅上猛的一拍,一声震雷一样,杜婴浑身一震,只听太子沉声说道:“杜将军,事到如今,这结果你也看到了,是你失了军心,连十万大军也看不下去,所以归顺了朝廷,这次叛乱千户一下将领并不知情,你蛊惑军心,乱用亲信,导致国家内乱,你可知罪?”
“哈哈,哈哈……黄毛小儿,我何罪之有,皇帝轮流做,这天下兵来就是天下人的,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哼哼,出人意料,我竟然会败给你这种懦夫!”
杜婴为将,虽然丧心病狂,冷血无情,但骨头还是硬的,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已经于事无补,公理是有胜者来定的,狡辩是徒劳无意义的。他只是不服,不甘心输给一个他一直瞧不起的人。
“懦夫?也罢,和你这种禽兽不如的冷血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亏你们三十年夫妻之情,你眼睛不眨一下就刺了过去,若不是玉儿及时出手,你是不是连你的女儿和儿媳也一起杀了?哼,十万大军真是好排场,来人!即刻将叛军二十个头领枭首示众,赐梁康腰斩,杜家父子押入天牢,国丧之后,在太燕山处双规极刑!”
门外立刻有禁卫军进来。杜婴大急,语无伦次的叫喊起来:“东昌王,救命呀,帮我求求情,啊,快啊,我们不是亲家吗……东昌王,你这个奴才,你忘恩负义,不得好死,谋反的事儿你也有份!”
东昌王大惊,一脸愤怒,厉声喝道:“大胆逆贼,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污蔑朝臣,快给我拉出去!”
“灵芝,灵芝,太子是你丈夫,你跟太子说说,啊,灵芝,灵芝……我是你父亲啊,你这个不孝的女儿,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处死不管吗……都去死吧,没有一个好东西……”
“住口!爹爹,你还是人吗?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杜灵芝厉喝,哽咽着说出这些话来,他咬破嘴唇,鲜红的血液将她娇嫩的嘴唇染得红艳艳的,埋在罗敷怀中的脑袋更加剧烈的抽动起来,呜呜的哭声让这一幕显得异常悲切。
还有什么比自己父亲毫无感情的杀死母亲更让人痛苦的,父亲的罪孽已经不能弥补,杜灵芝承担的压力比任何时候都要大百倍,她并非无情,相反,作为女儿的杜灵芝对于亲情的依赖是那么的大,童年的欢声笑语,母亲的呵护,父亲和哥哥的疼爱,这一切美好的回忆此事就像一根根毒刺戳进她纯粹的内心。这种情况下,杜灵芝没有晕倒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杜婴被兵士拖着出了大厅。他恶毒的诅咒和叫骂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厅堂中。
太子看向杜灵芝,心中叹道:“难为你了,灵芝,我门本该是夫妻的,奈何她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你若肯开口,我就答应你减轻你父亲和哥哥的罪责吧,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太子爷,不好了!”一个身穿黑衣,腰间陪着一把三尺长的宝剑的禁卫军冲进厅堂,低着头跪在地上,急急忙忙的报告道。
“出了何事?”太子急忙喝问道!
“大皇子带兵回京,正在城外喊话,要进城祭奠皇上何皇后!”那人迟疑了一下,小心回道。
啪,太子一拍木椅站了起来,看向福临大皱眉头:“玉儿,你怎么看?”
福林托起下巴,想了一下,肚子里说道:“大哥远在南疆,就算上好的汗血宝马,单骑马不停蹄的赶路,到达延陵城,至少也在十日之后,况且还要带兵前来,速度更慢。母后今日仙逝,消息还没传到南疆,怎么会带兵到了城外?哼哼,这其中必定有诈!”
福临是泰商商会会长,经手的名贵材料数不胜数,她一眼就看到那报告的禁卫军腰间所配之剑,剑鞘是用名贵的铁碳木整根取树心雕凿而成,剑柄古怪,非同一般,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上等宝剑。
“皇兄,一个普通禁卫军居然会配有如此稀有的兵刃,有趣,有趣!喂,那奴才抬起头来看看你是什么人物?”福临忽然指着堂下禁卫军说道。
那禁卫军,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阴鹫面孔。福临心脏猛的一紧,暗叫不好。
堂下人影瞬间消失,铮——的一声,出窍的剑身发出冰冷的杀意刺向满脸惊恐的罗怀仁。